斯悦以为白简是在怪自己,他摸了摸鼻子,“李韧和我说,为了解掉诅咒,你找了很多年的始祖基因,就是你上次给我看的那支试管里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自己用?”
现在其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但对斯悦而言,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又是一个最适宜谈话的时机——如果放在平时,面对的是精明似鬼的白简,他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答案,他只会被白简牵着鼻子走。
现在加把力,指不定能反过来,他牵着白简走。
鱼鳍此刻已经顺着脊椎攀爬上了斯悦的肩膀,它从领口里钻出来,贴着斯悦的脸颊轻轻蹭。
“没这个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斯悦皱眉,如果只是为了降低转换的风险,那才是真的没必要。
斯悦说话时,鱼鳍趁机蹭了他的舌尖一下,又飞快缩走了。
“”
白简沉吟了会儿,眼神始终落在斯悦脸上,分寸不离,“意外发生在分秒间,风险属于不可控的范围,降低风险,就是降低意外发生的概率,你的意外,说通俗易懂,等于死亡,明白吗?”
斯悦怔愣地看着白简。
“你不想让我挣扎于诅咒中,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很感动,”白简俯身,将斯悦近乎爱怜地搂入怀中,“但阿悦,你也要明白,如果你没有健康快乐,我只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这是头一次,斯悦听见白简说自己是痛苦的。
白简喜怒不形于色,他完美无缺,情绪不显,像个程序化的假人,哪怕谈起这几百年的孤寂,面对诅咒下理智尽失的自己,他也显得云淡风轻,不过如此。
于是所有人就真的这样以为,以为白简对此感到无所谓,甚至,他们会觉得这是人生大幸:有钱与永生兼得,怎能不算幸事?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周文宵与老师有关,探测仪探查到三所有老师的基因痕迹,周文宵利用白鹭,应当也是信任白鹭的,他这种人格总是对自己有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所以白鹭应该能派上用场。”白简克制住自己想要咬斯悦的冲动,手掌从斯悦的后背缓缓移到了沙发靠背上,黑鳞爬上指节,人鱼蹼爪划破柔软的沙发皮面,斯悦还未察觉到。
斯悦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是觉得周文宵奇怪,但却从未去关注过白鹭哪里不对劲。
“确定吗?”
斯悦问完之后,想到不管确不确定,对白简来说实际上也不算亏,如果真的还有存在于别处的基因,那就再好不过,如果没有,好像对白简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斯悦希望有。
没等到白简回答之前,斯悦顿了下,又问:“你确定白鹭能行?他那脑子”不是斯悦歧视,实事求是地说,白鹭发育不良,露出破绽的几率要比其他人大得多得多。
“傻子撒谎要比聪明人说真话的可信度要高。”
斯悦:“”
幸好白鹭没在,要是白鹭在,头一次听见白简直接叫他傻子,估计是要哭两声的。
那斯悦没什么问题了。
只有一些不太重要的小问题,但他已经明显感觉到,白简的耐心快要耗尽,对方身上的气息,鱼鳍蹭他脸的力道,都在发生着改变。
鱼鳍显然出自于人鱼的本能,它知道现在不是可以冒犯伴侣的时刻,便贴在斯悦的脖颈上,尾端靠在喉结处,斯悦说话时,喉结滚动一下,都能感觉到它的激动。
月亮升至天幕最高处。
白简的眼神越发深不可测。
斯悦觉得今晚,可能,或许,要比上次要惨烈?
他还在思考白简会怎样对待自己的时候,白简将他放倒在沙发上,斯悦被吓了一跳,耳后的鳞片立即浮现了出现,人鱼的尾巴紧紧缠缚着斯悦的双腿,隔着牛仔裤的布料,斯悦也能感觉到鱼尾表面鳞片可怕的硬度与潮湿冰凉的感觉。
凉得他仿若身处深海,身处冬日。
鱼鳍触到了斯悦耳后的鳞片,立即转移了阵地,它贴着斯悦的耳骨上,温度要比斯悦鱼鳞的温度低多了。
斯悦在黑色人鱼的怀中,只足它体型的一半,斯悦被整个包裹在人鱼的怀中,人鱼黑色的长发逶迤到地面,鱼鳍始终不离不弃地圈着斯悦的脖颈,汲取他温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