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听陈洲的,翻出t恤运动裤,穿在身上,一身打扮青春无敌,他也就大学毕业刚一年,身上残余了学生气,平常束缚在衬衣长裤里就时不时地冒出来,回归大学的穿着,活脱脱就是个在校大学生。
“好久没穿了,”张向阳扯了下身上的运动裤,“有股味儿。”
“穿我的?”
“太长了,没事,正好出去晒晒。”
穿着大学时的衣服,走的路、心境却和在上学时完全不一样了。
贯穿银泽湾的河流时浅时深,时宽时窄,两侧栽满了树,婆娑树影倒映在水中,整条河都是碧色的。
仍是水流,仍是浓荫,仍是一双人。
张向阳走着,用手撩动头顶的树叶,忽然轻声道:“那年我大一。”
陈洲走在他身侧,侧耳静听。
“我老家在纱南,挺小的一个镇,信息相对比较闭塞,从小到大,我一节生理课都没上过,”张向阳看向陈洲,对他笑,“陈工,你们这儿上吗?”
“上,比较隐晦。”
“我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我特别慌张,很不理解,我真的以为是自己生病了,我没想到我身上会发生这么异常的事情,那时候我真是别提有多无助了。”
“不过慢慢的,我自己就差不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后面我到了这儿上大学,但还是不怎么敢暴露自己的性向,我们学校有个gay,挺出名的,大家表面上都对他挺好,私下里还是常拿他当笑料,我不想那样,所以我选择了隐瞒。”
“再后来……我就认识了……”张向阳顿了顿,道,“贺乘风。”
刮骨疗毒,表面好了不算好,得真正把那点东西全剖干净了才算痊愈。
对现任提前任,真需要很大勇气。
“他在大学时很好。”
张向阳说完看了陈洲一眼,陈洲脸上没什么异常,他问陈洲:“陈工,你听着不生气?”
陈洲道:“生气,我在装无所谓,你继续说。”
张向阳被陈洲这样无顾忌的坦诚感染,笑了笑。
“反正我就陷进去了。”
“挺傻的。”
张向阳自我点评。
“我没谈过恋爱,觉得天上掉馅饼了,那段时间脑子真是懵的,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他可能只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一种残忍而恶劣的趣味。
“我约他出去玩儿,去肃市……”
脚步停下,张向阳侧过脸,望一眼波动的河,他看到水面上他模糊的人影,被摇晃的树填满,“我喝醉了。”
他尽量说的轻描淡写,“醒了以后,事情已经发生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段恋情里感到切实的痛苦。
先前的患得患失、若即若离,再苦,其实也是有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