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娴山一伸手,将他提起来,才躲过去。
而那几条蛇完全无视他们,径直沿着竹楼外的柱子,眨眼之间,爬上了二楼。
纪娴山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棱。
窗棱上布满了温暖的烛火,橘黄色的。而那烛火中间是黑色的影子,一个女子手中拿着利器。
是十字镐,下方缀着一个络子。
也是彦仲仙君这些年行凶的凶器。
纪娴山和华智对视一样,两人迅速腾挪,往二楼去。
踹开大门,两人直接冲进去。纪娴山手中是狼牙棒,华智手中是长枪。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身暗红色大袍的明娜公主,她脸色白如纸,嘴唇上却是暗红色的唇脂,就连眼睛也是纯黑色的。
在明娜公主面前,是一个暗黑色的竹床。这个竹床上沾满了无数女子的鲜血,难以清洗干净。上次来探访,纪娴山和华智便已经注意到。但是这一次,暗黑色的竹床上,躺着一个人。
是彦仲仙君。
他不着寸缕,躺在竹床上,身上没有几块好肉,两腿之间全是血迹,被削掉了很大一块,脚上和小腿上还有许多泥土和坚硬的树枝——他逃跑过好几次,都被明娜抓回来。
每一次抓回来,明娜都会从他身上掏出几块肉来。
彦仲还保持着微弱的神志。
他从天庭逃出来时,以为是母亲再一次帮了他。
逃出天庭后去哪里呢?彦仲仙君想着,反正恶行已经暴露,不如痛快一点,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杀了所为的妖族公主。
当他轻易遇到妖族公主,又轻易俘虏了她时,彦仲是很有些得意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些都只是妖族公主的诡计。
她明明可以挣脱捆绑,她明明可以逃脱,甚至她明明可以轻易反杀他,可是她不。她看着他拿起凶器,她看着他得意洋洋,然后再最不可预料的时刻,轻轻抬手,便用真气将他震得心神俱裂。
再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被脱光了,摆放在竹床上。
这个竹床曾经是他的砧板,他就是在这个竹床上,看着那些女子近乎绝望的挣扎、求饶,就像在杀一条可怜的鱼。
这个砧板,给了他作为统治者的绝对权力。他的母亲总是喜欢问他,为什么非要作恶。
哼,什么是恶呢?动手杀人,看别人痛苦,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反而可以感受到生存带来的最大爽感。有什么比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来得痛快呢?
所以,他凭什么要停手?
他有自信不被抓住。就凭纪娴山和华智那样的小喽啰,根本不可能比他聪明,找到他的秘密基地。更何况,他还有母亲青莲圣女打掩护。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曾经的猎物,也曾经是他砧板上的鱼,竟然变成了伸手就可以翻云覆雨的魔族。
眨眼之间,他从刀俎,变成了鱼肉。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即将被人剁成肉酱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就像是一只痉挛的手,扯住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躺在竹床上,看着黑暗的房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活下去!他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