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不是去报复温大河的,她只是说了那么几句她想说的话。至于温大河会不会遭到报应,她不在乎。她现在过得很好,她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阴影,这就够了。
可她也说不清,心底的那丝惆怅,来源于哪里。
林羽翼没有开车回蜀都,她顺路往东,向老家新村而去。
车子最终开到了村口,开进了那条小土路,拐到了自家门口。
下了车,林羽翼看着紧闭的院门,林羽翼后知后觉——王登高和心宜姐都在外边上班呢,她来这儿干嘛?来吃闭门羹的吗?正准备上车离开,林羽翼转身,却看见听到引擎声,前来看热闹的隔壁三婶儿。
“哟!小鸟回来啦?稀客哟!这开的是啥车?真漂亮啊,小鸟你现在可真出息啦!”三婶新奇地围着车看几圈,慢悠悠地拐入正题,“你哥他今天耍假,你是来找他的吧?他在后山浇菜呢!”
“……我去看看。”
林羽翼缓步走向后山。
穿过土路,走进杂草丛生的后山,低头努力分辨出那条被来来往往村民们踩出的路径,艰难地缓步往前走一段距离,才到田埂边。
循着清凉春风的方向,林羽翼看见了埋头劳作的王登高。
在浅浅青绿色的田野里,他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深色线衣,一担水桶放在一边。他勾着长勺,一勺一勺地舀水浇进土里。
林羽翼没有出声,她站在原地,默默看着王登高的动作。
感知到什么一般,春风柔柔地吹过,王登高忽然抬头,向她看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对视,不知道多久,十几秒?二十几秒?一分钟?王登高眼里的怔然逐渐消逝,他直起身子,缓缓走向林羽翼。
王登高没有走到林羽翼身前,似乎是觉得尴尬,他停在几步之外,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林羽翼主动说:“温大河他爹死了,我去了他的葬礼,就在刚刚。”
说着,她脸上漾起笑,是她在温家院子外时的恶劣笑容,却又多了几分温度。
“我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把他气得尿都出来了,像条傻狗似的。”
林羽翼环抱着手臂。
王登高低头看着她,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眼里的茫然褪去,又浮现。他怔怔憋了半天,终于品出来林羽翼话中之意似的,呆愣地张口说:
“……女孩子家家的,少说些粗俗话。”
“哈。”林羽翼笑着摇摇头,“说都说了,有什么办法?还能吞回来不成。”
她往前走,沿着田埂向后山的小山坡走,不需要回头看,她听见王登高沉重的脚步跟在她身后。沉默地走了会儿,她听见王登高问:
“他爸死了?”
林羽翼点头:“嗯吶,被车撞死的,听说死得可惨了。”
王登高喉咙动一动:“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