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翼咬住了牙关。
然后像是被按下加速键的电影画面,明媚的小学校园生活不知在何时被蒙上了灰蒙蒙的阴影。
或许就是在田川参加校篮球队,但身上总是莫名带着过多的瘀青和伤痕开始;又或者是在田川尝试着和他借钱,不过多时,又总用“过两天一定会还给阿翼你的”为开始。
到最后,就来到了田川和也在某个深夜里打电话给他,哭喊着请他来学校救他的时候。
也就是在这时,古川翼忽地感觉自己身体能动了起来。
四周空荡荡的景象,和记忆里那个父母总是忙于工作不归家,兄长他们也顾不上自己的亲情淡漠之家一模一样。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倒着走,像是催促着他,在最后一分钟时间里,做出自己的选择。
电话里田川的哭喊声还回荡在耳边,可事实上,在这件事不久后,他去学校器材库对着几个高年级学长挥拳的事情与影像记录,会被受到威胁,但不敢有丝毫反抗的田川加油添醋地说出来。
最后,他反而成了欺负弱小同学的“霸凌者”,又成了全校其他人默认的冷暴力霸凌对象。
那他现在还要去救田川和也吗?
他还要去救那个恩将仇报的人吗?
更何况这里应该不是现实世界,就算不去救那家伙,现实世界里的田川还是活得好好的吧!
时钟的长针往后倒退着。
低下头沉默不语的少年握紧了电话,做完一件事后,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门,往他当年就读的小学奔去。
接下来的时光似乎和记忆里的别无二样。
一样的好心没好报,一样的遭受全校师生的冷眼和漠视,一样的父母回应和方法是“阿翼,实在不好相处,要不要再转学一次”的敷衍了事。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器材室里。
寒冬的冷意,从破损的玻璃顶窗里吹进,如同六月飘雪的那些伤人之语冻得他有些瑟瑟发抖。
这一次古川翼没有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拉扯着被锁死的大门,想要在深夜呼救一个帮手。
他只是静静看着头顶。
从窗户里洒落的月光,如切开斜面般照亮器材库的一半,有细小的尘埃飞扬在空中,透着一丝孤寂的冷意。
然后门被人从外面解开了。
铁链哗啦作响着落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门内。
“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古川翼终于转过身去,并抬起头看着他,“九堂先生难道不也是?”
在曾经的童年时分,如果不是九堂圣在这个寒冷的晚上发现了器材库里有动静,并打开门让他出来,那他可能真的被那群家伙扒走保暖的衣服,最后冻死在这里。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这位穿着保安制服,领着微薄薪水,还要受着这所高档上流学校学生白眼的中年人充满了感激和憧憬。
九堂圣走近他,但又没有完全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