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连翘坐在季聿白的身边,头也不回,语气平淡道,“季老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跳河吗?”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它的确是八年前的事了。”林连翘握住季聿白的手,另外一只手按在自己断掉的肋骨上,“因为我知道羞愧,我惧怕被世间所不容,被别人指指点点,人言与别样的目光压着我,我选择跳了河。”
“如果季画生,还有他的父亲,他的妹妹要脸,现在应该彻底承认自己的错误,老老实实进监狱里反省,而不是我来动手对付他们。”
林连翘侧过头,明明她坐在那儿,甚至腰还有些弯,看向季老先生时,却带着上位者的冷静气势,看得季老先生心中震惊。
“我放过他们,季老先生,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赌上一把,踩油门将车开上公路,如果我没有躲进树林里,和季画生带着两个壮汉周旋,我被季画生他们折磨,甚至死去,我求到您面前,您会放我一马吗?”
“对付不要脸的人,您竟然来问我要不要心软……季老先生,您真不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季邦则忍不住开口,“你就不怕他们把我和你妈,你和季聿白之间的事情曝光吗?”
林连翘扯着唇笑了出来,苍白未施粉黛的脸颊带着笑,此时此刻,看上去竟有些惊心动魄。
“怕的应该是你吧。”林连翘缓慢说,“你不敢和那些大豪门联姻,不是因为你不孕不育,和我妈谈这么长时间的恋爱,一次也没碰过她……”
季邦则的脸色倏地煞白,不敢相信地看着林连翘。
季老先生听到她的话,彻底明白了季家所有的腌臜林连翘都心知肚明。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苍老了许多,“你究竟怎样才满意?”
林连翘转过头,没有开口。
季老先生沉默下来,“我明白了。”
林连翘她想要季画生死在监狱里,想要季博识跟着他儿子一起进牢。
她想要季博识一家,彻底凋敝。
季老先生带着失了魂魄的季邦则离开了病房。
林连翘往后靠着,垂下的眼皮掩住眸中情绪。
握住季聿白的手忽然紧了紧。
淡漠的林连翘忽地一滞,猛地抬头。
那双紧闭的眼眸不知何时睁开,侧着脑袋看着她,黑眸深处,带着说不出的情愫与情感,交织着,蔓延着。
他启唇想说什么,但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有短暂的失声。
林连翘看懂了他的口语。
“我的翘翘,真厉害。”
林连翘紧抿着唇,另一只手攥成拳头,轻轻砸在季聿白的肩膀上。
她艰涩开口,“下一次你再不顾自己地挡刀,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要去民政局吗?
一群医生围着季聿白,确定了他的伤势没有多大问题之后,乱糟糟的病房才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