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芸虽说和沈司云一母同胞,但毕竟前二十几年都活在钟彦伶的操控里,她的目标简单又单一,就是为了取代沈司云。她通过钟彦伶的嘴,复制了一遍沈司云的所有个性和爱好,强行把自己变得和沈司云一模一样。
但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复制的,比如胆量,沈司云在沈老爷子和钟女士的扶持下,实打实经营起嘉誉诺大的公司,但是沈司芸却不同,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她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她仅能从钟彦伶的嘴里学习那些理论知识,却从未实操过。
江怡还记得刚搬到沈家那段日子,沈司芸虽说掌管了嘉誉,经营了一段时间,但是真正垂帘听政的人却是钟彦伶,她还记得有几次碰见过沈司芸去找钟彦伶讨论应对客户的画面,如果是沈司云就不会这样还当着妈宝女,让妈给自己出言划策。
加上最近沈司云发疯让她改身份证,拿赔钱合同要挟大伯把她踢出族谱,而沈司芸频频过来求自己一事,让江怡更加觉得她没有那个胆量利用自己策反邹正,拉沈司云下台。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只能是钟彦伶女士写的纸条。
“她不是没有胆量,她不过是怕被她姐踢出家族罢了。”钟彦伶把右腿搭到左腿膝盖上,神情恹恹,波澜不惊的眼眸里闪过恨铁不成钢的恼意。
“人有了弱点,都会不堪一击。”钟彦伶嗤笑,“你是,她们姐妹两也是。”
“是个人都会有弱点。”江怡反驳她,“我们做不到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哪怕是钟阿姨你,你也有弱点,就别再五十步笑百步了。”
“我?”钟彦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加重语调冷冰冰看着江怡,“我没有弱点。”
“钟阿姨,你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你的弱点不就是你的得意作品沈司芸么?”江怡不留情嘲笑她,“你费了那么多心思培养一个全心全意向着你,并且比沈司云更优秀的人来,难道你忍心看她被毁掉?”
“你不忍心。”江怡接着道,“你忍心的话,订婚那天你就不会为她求情求沈司云放过她。”
钟彦伶又端起那碗燕窝,不急不慢拌了拌,“你说的都没错,但我还是坚持说,我没有弱点。”
固执己见!
江怡对她做的自我判断难以苟同,没想到连钟彦伶女士这样的人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是那么狂妄自大,沈司云那性子怕不是遗传了她母亲。
“她还不够她姐优秀。”
这句话一落,江怡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钟彦伶女士眼含笑意看着她,“我说,她还不够她姐优秀,远远不够。”
所以妹妹沈司芸在她眼里也是瑕疵品,甚至比姐姐的瑕疵还要多。
江怡品味过来她嘴里的“没有弱点”含义,两个女儿在她眼里都不够优秀,没有达标。
“不够优秀,只能说明您教得还不够好。”抛去她和沈司芸之间的恩怨,江怡为沈司芸感到一丝悲哀,明明那么努力了,隐忍负重二十几年,仅仅只是因为反被姐姐夺权,就被母亲说还不如姐姐优秀。
怎一个惨字了得。
“教得再好,她也和她姐一个德性。”钟彦伶说这话时有明显的厌恶之情一闪而过。
江怡敏锐察觉,但最终归为两个女儿都没能为她有所贡献,所以才厌恶。
“毕竟都是你生的。”
江怡反讽她,以她对钟女士的了解,当两个都是瑕疵品,也就意味着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程度……
怪不得她会说没有弱点。
“我先回房了。”江怡感觉和她多呆一会,都有一股压迫感压在她脑袋上。
起身刚走了两步,余光瞥到一楼沈司芸搬走的空房间,脚步顿住。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掠过,电光火石之际,江怡抓住了。那些细枝末节在这一瞬间犹如潮水般一一涌现。
她倏然返过身来,望向餐桌上的女人,提出一个大胆又令人心惊的猜测,“她房里的监控是你放的,对吗?”
她两次看到沈司芸的房里有监控,一个是沈司芸的私人别墅里,一个是在沈家沈司芸住的房间。
她想到当初沈司云惨遭钟女士背刺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认为沈司云贪心,想要父爱又想要母爱,贪恋背叛钟女士找小三的父亲那一点亲情。
那同样的,她没记错的话,妹妹沈司芸也一样渴望父爱。从沈司芸别墅那张抢来的父女合照就可以看得出,沈司芸内心羡慕姐姐曾经和父亲相处过。从某种程度上看,沈司芸其实也和姐姐没什么两样,都是贪心,都贪恋父爱和母爱。
没有谁可以一直一帆风顺,偶尔的跌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钟女士在商界叱咤那么多年,怎么会因为沈司芸一时的失势而对她失望,甚至厌恶?
一个人的能力、性情都可以通过后期塑造或者转变,只有对父母最基本的亲情向往,是大多数人都无法割舍的血缘纽带。
钟女士不可能不知道沈司芸这么明显地踩她雷点。联合刚刚说的“和她姐一个德性”,江怡只能想到监控是钟女士放的。她通过别墅的监控看到了沈司芸桌上的父女合照,那一刻钟女士应该也感受到被背叛的心痛。
“我真是小瞧了你。”钟彦伶搁下燕窝,优雅站起来,往楼上走去,语调淡淡,“不过被你发现倒也没什么,我这一生真够失败,两个女儿都对她们该死的爹有感情。”
“钟阿姨,你有想过这对她公平吗?”江怡忍不住喊住她。
忽的,余光瞥见站在门口淋得湿透的身影,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显然她们的对话被她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