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蕾示意他看向沈司云那边,负责拟定今年资助名单的赵景州竟拿道路崎岖、容易伤人家自尊心为由劝说沈司云不要去。
直到沈司云静静看他片刻,赵景州便讪讪住嘴。
到了其中牛冬来的家门前,前面有一个比较陡的泥破,还铺了一些碎石子,江怡险些滑倒,趔趄了下,被人扣住手臂稳住身体。
江怡一抬头便看到沈司云站在她高一点的地方,一手抓着她手臂,一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狼狈。
“能不能走?”沈司云说这话的时候,落下山的夕阳就在她背后,给她高挑的轮廓镀了一层暖色金光。
“不能走就回车里坐着。”沈司云并不是很想让她跟着下来跋山涉水。
而江怡却想的是,她都熬到了这里,最后只在车里度过,她还不如不来。淮西乡的青山绿水可比海柘市里的绿化好看多了。
“我可以走。”她道。
许是夕阳太刺眼,江怡不得不用手挡在额头上,站稳后,想挣脱开她的手,可沈司云没让,她改为握住她的掌心,拾步往上走。
察觉周围还有其他人经过,江怡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看到曾经在乌海岛一起抢老板的尹蕾彭恒两人露出好奇的目光。
江怡继续挣扎,快要挣脱开的时候,沈司云冷不丁站定,回头俯视她。
那眼神一盯,江怡就只能把所有挣扎的情绪收敛起来,放弃抵抗,跟着她来到牛冬来的家里。
校长去敲门,喊了两声,“牛嫂——开门。”
没多会从旧木门里走出来一个妇女,两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又介绍了一下沈司云几人来这里的目的。
“要看冬来是吧,我去喊她,她就在柴房干活呢!”牛嫂收到校长的眼神示意,去旁边的柴房喊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一旁的赵景州有些不安地四处看。
小姑娘脸上有些脏污,一头短发,眼睛不大明亮,怯生生的,又好奇地看着门口的大人们。
“这孩子一回来就知道帮我干活。”牛嫂把她拉到身边,揉揉她的头发。
沈司云在听着校长对这个家庭条件的陈述,诸如什么家里做什么,靠什么为生,多么多么艰难,多亏嘉誉资助才能上得起学。
江怡趁着他们不注意往山下走了一小段路,走到刚刚那个陡坡上,那个陡坡正对着山下一条溪流,有稻田和黄昏下赶牛犁田的人,而且距离沈司云探访的人家不过十来米高。
她想到稻田边近距离看人家怎么犁田。
可是正当她沿着长满高高青草的溪流一岸准备渡桥过去时,有几道小孩子的欢快声从溪流下游传来,江怡循着声音看过去。
在半米宽的溪流里几个男孩卷起裤腿,一边拿着简陋竹篾编成的簸箕一路欢快地从下面踩水上来。
“有鱼!有鱼!冬来,快给我!”一个男孩背着鱼篓同样卷起裤腿踩在溪流里,跟着那个拿簸箕网鱼的男孩后面。
“等下要跑了!”那男孩有些气急败坏。
没多会,背鱼篓的男孩更气急败坏了,“我就说会跑吧!叫你不早点放到鱼篓里!”
那鱼终究还是跑了。
“跑了就跑了,我捉的,关你屁事!”叫冬来的男孩扔下簸箕,推了他一把。
很快两人就打起来,索性溪流不急,两岸草丛又浓密,就算跌倒也只是弄湿衣服。
不多会便分出胜负,叫冬来的男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率先从溪流里爬上岸,背鱼篓的男孩一边哭着鼻子一边拿着鱼篓狼狈爬起来。
“……”
江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冬来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摸了摸口袋,摸出一个青桔,江怡走到那个背鱼篓的男孩面前,“别哭了,姐姐请你吃个青桔。”
背鱼篓的男孩看到陌生人先是有些怯,最后抵不过青桔的诱惑,还是接了过来,腼腆喊了一声“谢谢”。
江怡朝他笑笑,刚要起身,耳畔旁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的呢?!”
江怡转过头,就看到那个拿簸箕网鱼的男孩表情不满地盯着她,伸出手管她要青桔。
青桔是尹蕾递给她递多了,她吃不下随手放口袋里的,就只有一个,江怡啊了一声,回看背鱼篓的男孩,“我没有了,要不你们两分一下好吗?”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