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勒就看着这一切:“发生什么了?给我解释一下?”
“让他给您解释吧。”施季里茨说,“我可以写一份报告给您。”
“回去写吧,您什么时候能写好?”缪勒问。
“明天。今天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缪勒点了点头,让他回去了。他看着霍尔托夫,让舒尔茨把他解开,送他回去休息。
缪勒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桌子上摆着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负责犹太人问题的阿道夫·艾希曼打上来的。其中提到在红十字会和他往来的文件里,发现了施季里茨的签名和公文。
艾希曼对此感到奇怪:在东线的施季里茨为什么要积极热心地关注拯救犹太人的事业?
缪勒也对这个情况非常诧异,他当然知道施季里茨是个有点清高的人,不喜欢沾手这些事情。舒伦堡的部门里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但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自己在东线的时候花时间来搞这些事情。
缪勒花了一天来研究这些文件,发现了瑞士红十字会那边希尔维娅·威廷根施坦因的名字。他猜测这有两种可能,的“着名中立国人士”。他不能拿她怎么样。第二种可能则是,舒伦堡和施季里茨借助希尔维娅的红十字会渠道和西方达成了某种秘密的协议。
缪勒很清楚,希姆莱想要在议和中脱逃责任,只有把责任往他和希特勒身上推。为此,他别无选择,只能去接触党务部长鲍曼。鲍曼是现在唯一还有权势和希姆莱抗衡的人。而搞清楚这两种可能哪种是对的,是他和党务部长鲍曼接触的敲门砖。
但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他只能从施季里茨这里下手。因此,他找霍尔托夫去施季里茨那里演了一出戏。
如果第二天施季里茨来找他,并向他报告霍尔托夫的言行,他可以放心地结束调查,把材料锁进保险柜,束之高阁。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希尔维娅自作主张。假如施季里茨同意霍尔托夫的建议,他便可以公开摊牌,去找鲍曼,根据自己手下人员的调查材料,向他报告案情。
施季里茨的选择有点过激,不过也不是说不通的。施季里茨的上司们都知道他是坚定的国家主义者。
缪勒等着霍尔托夫清醒,好知道到底是什么激起了施季里茨这么大的反应。在等待的无聊过程中,他拿起了桌上的水杯,上面清晰地留有两个指纹。
他叫人去分析这两个指纹——倒不是他怀疑舒尔茨或是施季里茨,他的指纹库里已经有了这两个人的指纹。他只是习惯性的这么做了。
但结果却让缪勒大吃一惊。他被报告,前些日子发现的一个无主的电台箱子上,提取了和施季里茨的指纹相同的指纹。
施季里茨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不过3月22日的早上,他还是走去了缪勒的办公室,一是给缪勒交报告,二是向缪勒解释物理学家的问题。
舒尔茨确认了缪勒的时间,才请他进门。屋子里烟雾缭绕,广播声叭叭地响着,缪勒显然工作了一个昼夜。
“早上好。”缪勒看着他,“我没想到这么早就能见到您。”
“我还以为我会因为迟到挨骂。”
“你们总说老缪勒会骂人,但我实际骂过谁呀?倒是您那位美男子上司,才是真的喜欢骂人呢……只不过他长得漂亮,上过大学,受过教育,会说法语。而我呢,我甚至不知道苹果是应该切开吃,还是像我家里人那样整个地吃。”缪勒笑道,“您坐下吧,施季里茨。我很喜欢您到这儿来,遇到什么事儿啦。”
施季里茨把自己的报告交给他,报告很坦荡,没有任何隐瞒的地方。缪勒随手翻了翻,显然很满意,除了一点让他在意——施季里茨在前一天被鲍曼批评了,为什么呢?
缪勒把这个疑惑放在心里,听施季里茨和他汇报了所有物理学家的情况。他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您是有道理的,施季里茨。我打算为您辩护。不过,我有件小事需要您帮忙,您跟我来一趟吧。”
施季里茨看着他:“需要很久吗?我今天时间很紧张。一会儿我得返回前线去。”
“理论上不用很久。”缪勒站起身。
“要出门?可我还没安排车辆呢……”舒尔茨在一边问。
缪勒摇了摇头:“不,不,我们哪儿也不去。”他带着施季里茨跑下楼,走到地牢的位置,第三层是党卫队关押特殊犯人的地方,几个士兵正在走廊里巡逻——隐约有几声惨叫从墙壁的缝隙里漏出来。
守门的卫兵对他们行了礼:“元首万岁!”
缪勒解下自己的配枪,递给卫兵。施季里茨估摸了一下缪勒的眼神,也解下了自己的配枪。卫兵恭恭敬敬地收在一侧,什么也没说。
缪勒从他的台子上顺了个苹果,握在手里:“去看望老朋友,还是带点什么的好。”
他们走到七号牢房前,卫兵打开了牢房。缪勒先走了进去,施季里茨也跟在他身后。
牢房里面空无一人。
施季里茨挺拔地站在那里,用平静的目光盯着缪勒。好像很奇怪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似的。缪勒一边收拾一处安静的座椅,一边让他坐下:“坐,坐,施季里茨。这年头找一个您上司看不到的地方谈话可不容易啊。”
“您到底想说什么?”施季里茨问。
缪勒慢腾腾地从上衣的口袋里倒腾出一张照片:“这是您的指纹,我曾经收集过,昨天,您接过舒尔茨的水杯时又留在上面的”他变戏法似的地抽出下一张,“还有一张指纹,您想知道在哪儿找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