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情报官员。”斯文森向她伸出手,但当希尔维娅握住他的手时,他又觉得一个拥抱最为合适。他抱了抱希尔维娅的肩头,像军人们互相告别时那样,“按照中国人的说法,我们说‘后会有期’。”
“你刚刚说,我有预言未来的能力。”希尔维娅笑了笑,她拉开窗帘,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太阳就要出来了,“我相信战争就要结束了,斯文森,你会活着回来的。”
斯文森对她笑了笑,随即走下楼去,消失在即将日出的天边。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任性的权力真的很重要。人控制自己的能力是很有限的。
◎“历史或许会暂时遗忘英雄的姓名,但亲历者不会。”◎
在那个时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还对战争报以悲观的态度。□□生在一份给美国总统杜鲁门的报告中说:“我认为这场战争将比德国的战争更加惨烈。”在地下堡垒中,日本的天皇和军人们还在对战争前景争论不休。
直到一次人类从未见过的“日出”,结束了人们的争论和幻想。原子弹爆炸时,就像某种自然力挣脱了千万年的困顿,撕裂了整个天空,如同创世之时,上帝说:“让世界有光。”
爆炸发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英国的“农园堂”,在这座剑桥附近的屋子里,软禁着十位德国最有名的科学家,其中包括海森堡和奥托·哈恩教授,每一个人都被原子弹爆炸的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情,海森堡花了一点时间整理出正确的计算方法。他拿去和奥托·哈恩教授讨论。这位长者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位德国科学界的翘楚:“如果我们让施季里茨来计算这个问题,他也不会犯错的——这是个二流的错误。”
“我承认您说得对,哈恩教授。”海森堡叹了口气,“而且,在战争期间,他已经算过了。”
奥托·哈恩教授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但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什么都明白了:“你是说真的,还是说这里只有我们,德国人,没有必要说谎。”
“真的。”海森堡教授点了点头。
奥托·哈恩教授反应了过来,他也想起一次奇怪的对话,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沉浸在普朗克教授长子的事宜中,没有明白那个问题的玄机,为什么那位党卫队上校无端地问起他“临界质量”的问题?施季里茨已经阔别学界近二十年了:“他疯了?”
“我想他比我们更清醒。”海森堡把施季里茨和他的对话向奥托·哈恩教授复述了一遍,在漫长的时间之后,他还能记起当时的情景:“他要求我什么也不做,但要密切关注其他地方的研究动向。后来我收到过几份转发来的报告,其中有迪布纳的研究。我们在一切成型之前阻止了它。”
“世界不会相信的。”奥托·哈恩教授叹了口气,这近乎是一个神话,在纳粹所统治的第三帝国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几份报告什么都证明不了。”
海森堡笑了一下,他站起来,看着窗外一片无边无际的草海,他想起斯文森·杨的事情,那是在1938年他因坚持教授“犹太物理学”被调查后,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如果在那种情况下留下证据,我们都会送命的。”
奥托·哈恩教授点了点头:“那么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想,我们可以写一个声明。”海森堡低声道,“不管怎么说,极少数人是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的,德国无法研制出原子弹,是我们的工业能力不允许。而且,”他叹了口气,指着报纸上的新闻:
“原子弹是一种纯粹的罪恶,我们没有资格把它带到世上来,我们谁也没有。”
海森堡起草了一份简单的声明,说出了德国科学家在原子弹研究上的贡献,并提到德国在战争期间没有造出原子弹,是因为他们没有造出原子弹的条件。被软禁的科学家们都认同这个说法——即使他们不知道其中存在的故事,他们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理论上“技不如人”。他们都在声明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海森堡最后一个签署名字,而奥托·哈恩教授在他之前。他看着海森堡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之后,又在最后一行写上了“马克斯·冯·奥托·施季里茨”的名字。
“你疯了。”奥托·哈恩教授按住了他的手,“他不是科学家,他是纳粹党官员,他凭什么出现在声明上?这会让世界怀疑我们的。”
“是的,他是。”海森堡点了点头,轻声道:
“历史或许会暂时遗忘英雄的姓名,但亲历者不会。”
科学家们并不知道,整个“农园堂”都塞满了监听设备,英国情报部门的特工们每天都蹲守在那里,捕捉有关原子弹的线索。而美国和苏联的情报部门则时时刻刻都在尝试刺探其中的机密。
对于这样一个发现,英国情报部门负责人斯图尔特·孟席斯只是叹息了一声,他把所有的文件连同记录一起放入了档案袋中,根据规定,这些机密至少五十年后才能解封。
很快,德国科学家的声明被发表了出来,上面没有党卫队旗队长的名字。
随着日本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这是人类迄今为止规模最大、危害最严重、持续时间最长、参战国最多、波及范围最广的一场战争,它将深刻地影响人类社会的价值观和历史的走向。
但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一切都是未知,在战后的废墟上,新的秩序还未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