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醒的生活恢复到冬日该有的寂静。
十二月,宋醒带的两门课都要结课了。结课意味着为期两周的复习课正式开始。大学生职业生涯规划是论文结课,他作为新老师,还是要认真结合同学们的论文质量给出分数。另一门民法总论作为大一最为重要的专业课之一,学生在最后阶段显得格外焦虑。知识点琐碎繁多,背诵和写题需要双向结合。
主要是学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划考试重点,以往张教授也是这般做的。但宋醒实在狠不下心,他也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知道期末学生的复习压力实在大。最后一堂课上,他打着带大家将知识点全部温习一遍的幌子,间接将考试范围透露给了学生。
张教授不知道,这是他瞒着张教授自作主张的。
之后复习周的大半时间,宋醒都不在学校。在a市a大北区也就是a大总校区,有个跨校区的共建交流学习活动。宋醒作为院里没家庭没负担的新老师,和另外两位年轻老师杨瑞、刘志恒作为代表一起参加了这场活动。
这是宋醒第三次来a市,前两次都是读研期间,而且是夏季。其实他的老家和a市相隔不远,但以前从来没有机会。前两次去a市,时间都不宽裕,往往匆忙而返。这一次,同事也有游玩的计划,三人作伴,足够将繁华的京城看个遍。
他知道林目森是a市人,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他对这个仅几面之缘的城市一直有憧憬和向往。
张教授得知他此行,让他务必在a市玩得开心。毕竟是古城,拥有厚重的文化底蕴。b市与之相比,实在是年轻的城市。
宋醒在b市久居,亚热带的温和气候早让宋醒忘记北方的冬天是极为寒冷的。临行前,宋醒一个人去商业街,没错,就是上次和林目森一起走过的那条街市。他买了两件羽绒服,一件毛衣还有一条围巾。卖糖葫芦的爷爷还在,街市日复一日的热闹,宋醒给自己买了根糖葫芦。味道很好,还是甜的。
a市一直在落雪,洋洋洒洒地下,一点停下的趋势都没有。宋醒和同事在等学校的人来接的过程中,新奇地团了雪在手中玩。杨瑞和刘志恒都是南方人,见到雪比宋醒更新奇。
记忆中,他和宋家兄弟姐妹以前冬天也会打雪仗堆雪人。不像玩具,雪是大自然给予的天然恩赐,玩雪是不需要一分钱也能体味的快乐。
“好想打雪仗,总在视频里看北方的朋友玩。”“都多大了,杨老师。给学生知道你三十岁还玩这种游戏,看你脸往哪放。”刘志恒吐槽。
南区其他院的年轻老师也在旁边,闻此,跑上来热情地搭话。
他们落地时是中午,暗沉的天空,飘扬的雪花,呼啸的北风。宋醒觉得林目森和这个城市真的很像,一样沉寂冰冷。银装素裹中,看不到真实的内在,却晃眼瞩目。
“宋老师,你是哪里的人啊?好像没听你提过。”杨瑞搭着他的肩,问。
“我是c市人。”宋醒用纸巾擦干手,塞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北方的冬天如他记忆中一样冷,他畏寒,手总是捂不热。
“哇,那离a市很近啊,难怪看到雪一点都不惊讶。”
“以前经常打雪仗堆雪人。”宋醒附和,同事并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自然不会知道他其实多年不回来,也很久没见过雪了。提及早不存在的故乡只是旁人的无心之举,倒不必多在意。宋醒坦然回答。
“天吶,刘老师,不行我俩今晚趁人不注意在酒店门口玩一场啊。”杨瑞是院里有名的气氛组选手,活泼开朗,性格和宋醒是鲜明的对比。“是男人就痛痛快快地干一场。我们三个大闹京城哈哈。宋老师,你说是吧?”
“啊?”宋醒还是比较介意在众人面前的脸面的。
他刚想回答,刘志恒拉着杨瑞阻止他继续为难不擅长拒绝的宋醒。“行了,杨老师。晚上的事晚上再说哈。学校那边的车到了,宋老师,我们走吧。吃完饭赶紧去酒店,真的有点冷。”
宋醒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路不长,他没戴羽绒服的帽子,雪花落了满身。
到达a市的第一天,学校那边没事,三人也没有安排出行计划。宋醒待在酒店房间,耳机里是轻快的纯音乐,他耐心翻阅学生的结课论文,纸质版的,沙沙的声音让宋醒很舒适。
好像雪一直没有停过,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雾气,房间格外温暖。
晚上,一堆人围在一起吃了a市这边的特色火锅。都是同事,在一起聊学生,聊学术,聊期末考试,聊家长里短。
宋醒期末考试的试卷还没有完全出完。他得加快速度,卷子出完还要上交给教务那边审核。
第二天上午,学校那边第一次学术活动九点半开始。场合需要,宋醒里面穿上了正式的西装,外面还是套上保暖的羽绒服。几人起的都早,去当地一家有名的早餐店吃饭,小小的店铺人满为患。杨瑞喜欢拍照,三个人拉了个小群,杨瑞把此行途中拍的照片全都放在群里。
学术活动的过程没什么值得说的,上午这场是学校校长主讲,有必须要写和上交的材料,宋醒一边听一边快速记录。
北区也有法学院,宋醒师承张教授,主要观点立场也派属于张教授,所以虽然年轻但在业内名气已经不小。自由交流环节,很多老师都主动找他一同探讨问题。宋醒不吝啬发表己见,但态度谦逊,充分尊重每一种合理的看法。很多学者他只看过代表着作,也是第一次见面。接触到不同派别的观点,属实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