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云翎问的不是如今的宋沛宁,是许多许多年前,那个叫阿回的少年可以为了她过于宏伟辉煌的心愿,宁愿放弃所有安稳再次奔走的宋沛宁。
回忆中,照初见之时稍微长大一些的宋沛宁,只敢在夜里哭红一双柔软的眼睛。
她哽咽着不安地说:“阿回,我忘不掉。”
因为她活下来了,所以有人代替她死了。
活着的人得接过死去的人的愿望接着跑,就像永远活在四处逃窜的那晚,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从此,愿望在宋沛宁的心底打成死结,成为跨越不过去的心病。
好在她的身边有阿回,常常能在她怕的睡不着的时候,替她遮挡恐惧,顶着她心中呼啸的风雪,帮她关上不安的大门。
她的阿回一直温柔,光是听着宋沛宁六神无主地说起这些,就跟着她在眼前起了场朦胧的雾。
“阿宁,阿宁。你别怕。”
阿回轻轻唤她的名字,安慰着她,替她擦去泪水。
“你不用怕,真的,你有什么心愿我都替你完成。”
宋沛宁当时,并不懂云翎话里的意思。
红着一双眼睛抽泣地抬起头,“真的吗?”
阿回眼里晶莹,强忍着泪水朝她点了点头。
“真的。你会完全相信我,对吧?”
“我会。”
“嗯,所以别哭了。我们阿宁哭成大花脸,不好看。”
宋沛宁那时候不懂,不知道她的阿回走了那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来到她的身边,其实也曾经历过翻天覆地的苦。
也曾经担惊受怕,忍着眼泪一直跑,跑得被泪水淹没了,看不清脚下的路,也不敢停下来。
被背叛、被放弃、被置之不理,所有人都一边怀念他,一边不再提起他,最后只剩他一个人面对寂寂的黑夜,蜷起身子缩在寒冷的枝头。
宋沛宁那时候太小太小了,不懂她宏伟的心愿背后,要用什么珍贵的东西去交换。
想要还天下所有稚子一个没有阴影的童年。
没有权势和铁腕,如何做得到呢?
所以没有告别,阿回离开,像是从长长的梦里醒来,回到现实,重新漂泊。
做阿回的这几年,对于云翎来说,就是那个许多遥远浮沉的回忆中,最温暖的美梦。
卿卿
宋沛宁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接下那位善财徐公子的邀约。
尽管此前裴钱霍善意提醒过她,这邀约恐怕是场鸿门宴,但是敌是友还是得等见上一面方能知晓,否则悬而未决也不是办法。
于是宋沛宁托裴钱霍送信专门跑了一趟,徐府很快传回消息,信上说,宋女公子能赏光赴宴,徐公子荣幸之至,三日后城中黄鹤楼阁楼邀女公子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