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衡抬手抚上她的颊,拇指擦过她脸上沾到的泥污,“何必看别人,初宝今日表现也是惊人。”
他回来时便接到她在马球赛上表现出色的消息,听着他人的赞誉他心中冉起一股自豪,仿佛一直珍视的蒙尘珍珠开始散发出异彩。
“才怪,顾渊,我今天看到好多出色的姑娘。”阿初的交友圈子多是同窗,她知道京中的数百姑娘里头有很多出类拔萃的,但今天才深刻了解这些姑娘除了琴棋书画外还有不少技能。还好她从不自负,也没什么大目标,不然还真会受打击。多活了那么多年,一样是从小被培养,她还是比不上这些真正的土着。
“不必妄自菲薄,于我心中,你便是最好的姑娘。”京中美人无数,他自幼便见过太多了,便是她这种小白兔长相却擅长扮猪吃老虎的类型也有不少,但无人如她这般,让他移不开目。双眸坚定自信的剎那,她的光彩不逊于大齐的两颗明珠。
阿初嫩白的双颊染上绯红,黑眸亮晶晶地笑了,“顾渊,你这叫滤镜。真那么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
顾思衡轻咳一下,眼神微晃,“哪有姑娘这般直白……”
糟糕,在那双黑眸期待的注视下,他说不出训斥的话。
耳根发烫,顾思衡从没想过有一天要这般直白对自己心里的姑娘坦陈情意,还是这种吵杂的场所。花前月下,琴音袅绕,这些美好的画面都没有的情况下,他如何说得出口?
“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么……”喉结滑动,顾思衡声音低哑地道。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从来沉稳的思绪纷乱无章,脑海只有她。
“可这句词形容的那个女的很早就死了……”阿初略失望地睨他一眼,低头看着自己下意识紧张得缠在一起的手指。
顾思衡一噎,那些纷乱都被她打散,难得的无语。瞧她还偷偷掀眸看过来,红唇已然掩不住地弯起,顾思衡不禁抬手敲她一记,“戏耍我很开心?”
被看穿了,阿初也不心虚,笑嘻嘻地抬头让他揉方才被敲的额际,“超开心。”
她逗他的时候,这个从容温润的人会忍不住脸红,那张冷白清俊的面容会焕发只有她看到的神采,让人心动不已。她看着心喜。
看她眉眼飞扬的娇蛮,顾思衡心生怜爱,从心底涌出一股冲动,想要拥她入怀。
“初宝。”
严春华焦急的嗓音从另一边传来,打破了两人的对视。她性情沉稳,极少这般失态地叫唤,阿初有些担忧,抬眸看了顾思衡一眼。
“去吧,明日我来寻你。”顾思衡指尖划过她的额发,笑着点点头。
阿初露了个笑容,走了两步,忽然又折回来,蓦地伸出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踮起脚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颊,“顾渊,我等你。”
顾思衡对她从不设防,那一瞬只是下意识地低头,颊边的柔嫩触感传来,瞳孔微微收缩。一阵滚烫从颊边蔓延,直到她欢快地跑开,才忍不住抬手贴在颊边,略懊恼地嗯了一声。
阿初笑着如粉蝶般扑到严春华的身边,打趣道,“何事让我们小春花这般焦急呀。”
“你还笑,”严春华手指轻点她的额心,匆匆道,“我听人说,陛下方才给阿染和七公主赐婚了。”
“什么?”阿初惊得叫了起来,黑眸蓦地圆睁,“赐婚?我表姐?”
在阿初听过的事情当中,成安帝赐婚都不美满,前有宁文梓于异乡自尽,后有林晖至今跟老婆闹别扭。如今听说林染也被赐婚,阿初心尖一颤,不得不担忧起来。
严春华也很意外,但她是派人确认后才急忙过来找她的,“阿染如今已经去行宫领旨了。”
她是以林家嫡女的身份被赐婚,所以赐婚的圣旨需要在定安侯府女眷所在的行宫颁发。
“等下,对象是谁?”阿初心下慌乱,抓着春华的手微凉。
“秦阁老的小儿子,秦天赐。”严春华眼带同情地道。
是他?阿初愣了一下,方才紧绷的心一松,蓦地笑了起来,之前所有的狐疑都有了答案,“原来……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难怪了……”
难怪林染昨天听到顾思衡猎了祥瑞后会失望,难怪昨天晚上秦天赐会跪在秦贵妃面前,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看着她抚掌大笑的样子,严春华不由得担忧地摸摸她额头,“初宝,你别太担心……”
“我担心啥呀,这是她求仁得仁。”阿初笑着拍开她的手,拉着她上马往定安候所住的行宫位置而去,顺便把林染和秦天赐的事告诉他。
严春华也没想到这桩婚事后竟有这些内情,她咋听之下还以为是秦天赐故意跟六皇子作对才求娶的。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破局之法,如今六皇子有了周侧妃,林染的婚事虽暂时无虞但京中的人都在观望,看六皇子与林家的发展再论。
林染要想风光地定亲,赐婚真可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还能一举打破六皇子与林家的僵局。一门两道赐婚圣旨,于林家来说也是荣光。
“秦天赐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如今肯为了给她一个名分而拼搏,还如此出色地在一众男儿中脱颖而出,可见是真的爱重于她。他有如此转变,等成亲后,秦家就算不把阿染供起来,也会重视这个儿媳的。”严春华把事情串联后,感叹浪子回头竟也有这等周全的考量。
林染的婚事脱不去六皇子的阴霾,京中能跟六皇子及宁国公府杠上的人家不多,就算有不错的人求娶,日后稍有不顺家中也许还是会埋怨林染。但秦家不惧六皇子,秦天赐甚至跟六皇子和沈家早有旧怨,不存在这个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