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变得极其诡异,白辞深觉眼前人大概是摔坏脑子了,连忙摇摇头,“别胡思乱想了,受了伤就赶紧回去吧。”
“等等,”临安有种奇怪的错觉,这样分别的话她此生便没有机会再见他了。蓦地伸手扯着他的衣袖,临安抬眸,火热的明眸对上那双冷淡意外的眼。“如果,如果我说,我……想招你为郡马,你可……愿意?”
询问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底气得几近耳语,但那双明媚的眸子有着惶恐不安却始终倔强地看着眼前震惊得双目微睁的青年。
白辞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幻听了,等一下,现在是怎么回事?大齐的郡主,萧家的女人,想要招他为婿?
讽刺疯涌于眸底,白辞本可以毫不客气地嘲笑萧姓的人,但拉着他衣袖的姑娘眼尾已薄红,白皙的双颊泛着羞红,水眸多情犹带慌乱,美得惊人,却也倔强得恼人。明明那么害怕,却又执着地想要一个奢求的回复。
白辞不懂,他对这位郡主从没好颜色,为何她会起这种心思?
一贯平和的眸底翻涌着临安看不懂的情绪,终是慢慢地归于淡然,白辞轻轻地拉下她的手,直视着那双期待又彷徨的水眸,“郡主艳若芙蕖,得与龙凤相配。”
紧绷的弦骤然断了,临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问道,“那你呢?”
“贫,末将此生已定,无心红尘。”从小他就立志要一生皈依佛祖,别说她姓萧,就算不是,他也不愿在犯下杀戒后再犯色戒。他跟三条的想法唯一一致的是,红尘的牵挂已太多,无需再增加了。
“你就那么喜欢她?可是,她有喜欢的人了。”临安心中苦涩,她了解阿初,那姑娘跟顾先生之间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而这种眼神在跟白辞之间是没有的。
“我心之所向,与他人无关。”佛祖庇护苍生,白辞不曾妄图得佛祖青睐,他只愿以身所托,甘愿供奉。
临安颓然放下手,眼前已朦胧,雾气几乎要覆盖她双眼,却也倔强地不肯掉落。“是本郡主唐突了,白副将见谅!”
蓦地抓过缰绳,临安飞快地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似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
白辞脸色一变,“不是说了马鞍有问题吗?你……”
等他反应过来,临安已经策马消失在树林里头。
“大齐皇家的女人都不怕死的吗?”白辞挫败地甩了甩手,吹了个哨声,未几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从林中跑出来。白辞翻身上马,跟着临安离去的方向去了。
树林中恢复安静,下午的阳光不再刺目,林中略有些暗,偶尔有些远处的马蹄声和射箭声。阿初平复一下自己的震惊,拿下那只捂着她唇的手,慢半拍地转身问道,“我没看错吧,方才……是临安和小白?”
顾思衡负手而立,手心犹带着她唇的软嫩触感,心不在焉地道,“你是没看错,不过,这事已经结束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更别提身份的距离了,顾思衡对别人的恩怨情仇没兴趣,只是方才临安的马鞍瞧着确实不对劲。
“我都没有注意到……”阿初扶额,她最近确实是疏忽了身边人,只她真的完全想象不出临安跟白辞……他们,他,他们说一句世仇也不为过啊!这也是她从来没打算把白辞的事跟临安和舜华说的原因。
阿初叹口气,她都能想象白辞听到这句表白后的啼笑皆非了。要不是临安不像说笑,白辞也不会这般轻描淡写地拒绝。
顾思衡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这到底不是有希望的事,她不跟你说,你又如何注意?别多想了,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让马儿往那边走。没多久,一个侍卫神色慌张地骑马飞奔而来,见到顾思衡,连忙扯了缰绳,道,“顾大人,前方有人惊马了,如今羽林军的人正疏散其他人。”
“是临安郡主?”顾思衡见侍卫点头,神色一变,“带路。”
说罢,便带着阿初跟上侍卫往那边跑了过去。
走到一半,便看到临安趴伏在马背上,脚下的马镫已脱落,马儿正疯狂地甩动着头狂奔。一旁的贵妇们受惊尖叫起来,更刺激了马儿,不少人的马都开始狂躁起来。
顾思衡眼疾手快地一手扯着一匹失控马的缰绳,手一扬便把马背上已经歪倒的人拎了过来放在地上。受到惊吓的人脸色发白,抬头刚想道谢,却见他看向另一边,脸色骤然大变,随即一夹马腹跑了开去。
那姑娘捂着胸口看过去,疾驰而去的除了顾思衡,还有方才控制了几匹失控马儿的白副将,他们好像在追着什么。
狂奔的马蹄声响彻整个树林,阿初扯紧了缰绳,策马狂奔,一边分神留心林立的树,一边朝好不容易追上的临安大喊,“临安,把手给我!”
由于失了马镫,临安根本无法平衡,只能伏在马背上,双手抱着马脖子。听到阿初的声音,临安勉力抬头,看到她策马靠近的身影。坚持了许久的泪骤然缺堤,又惊又怕又羞的思绪纷乱,她根本无法冷静,“阿初……”
“把手给我,快!”山中有不少人在狩猎,羽林军清场的范围赶不上她们跑的速度,间或射到马脚边的箭更是吓到了原本就不安的马儿,阿初勉力维持平衡,朝临安伸出一只手。
临安恐惧的眼神对上阿初双眸,四散的心神慢慢回笼,终于看清了好友的面容。眨去泪水,临安咬紧牙关,一手箍着马,一手慢慢伸出去够阿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