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的自私,我还是想要按照我的计划去做。
你和我说过很多次,想让你开心的话,不是我想。可是原谅我,不对,你不用再原谅我。你就憎恨我。
这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我再任性一次。我想要保护你,而不是什么都不做,如果你再次因为我的疏忽,而受到任何伤害,我都会崩溃。我会死。
我想不到别的方法,但我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你可以安枕无忧地活下去,像你想要的一样。
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除了钱。其实到了现在,安静的时刻,我想起从前我的很多选择,都是错误的。
但后悔已经是无用功了。我知道,我给你的话,你肯定不会想要。我没有别的意思,祈云,我知道你从不是想要我给你任何东西,钱也好权也好,可是除了这些,我一无所有了。
我很矛盾,太矛盾了。我还是不想被你忘记,我想留在你的记忆里。就算是恨我。
可我又不想你因为我过得这样痛苦。这几天,你睡着的时候,大多时间我在看你。你会做噩梦,不安,你总抓我的衣袖,好像抓到我,就能够变得安心。
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可能你是无意的,但我有点舍不得死了。
我总在生出渴望,就是万一。万一这个词,太准确了,我明白了那些殊死一搏的赌徒,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想要试上一试。
求你了,祈云。
收下吧,我给不出东西。我总还想发挥一点作用,还想让你觉得我是有价值的。和我在一起除了痛苦,我更想看见你露出笑来。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要离开,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或许是明天,或许等不到明天。
我还想说我爱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还想当着你的面,最后说一次。
我能有这个勇气吗?我不知道,其实我想说的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不知不觉居然写了这么多,哈哈,是不是太烦了。这么多都没有说到什么重点,乱七八糟的,我只想你别怪我的任性。
要恨就恨我,我又一次不顾你的意愿,把这些强加给你了。对不起,我真的好坏。如果还能有下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这样了。
我脑子里好乱,我一边想让你找到自己的幸福,一边又不能接受自己从此在你那里成为陌生人。
我们甚至还没有好好相爱过。好遗憾,祈云,你看到这里,会不会更讨厌我?
我太胆小了,做出的事却从来没有分寸,好割裂吧。我也觉得,但我去看病,医生说我没有精神分裂,我还很庆幸,因为我是正常人,我是作为正常人的时候在爱你。
还有一件事,如果你没有那么恨我的自作主张的话。林晨那里有我的信息素样本,你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稍微用一点。我想,或许还能有一点用处。
他的联系方式我写下来了,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不知道这封信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我想一起塞在羽绒服里,会不会太明显了。我怕你提早发现,哎呀,还没有想好。希望能够体面一点,我爱你,祈云。
我的爱来得太迟了,可能你也不再需要。但我还是想说,想补上之前每一声没有说出口的话。
账户的密码都是你生日,前两年的生日礼物,我放在别墅的屋子里了。以后的生日,我都准备好了,贴着标签,如果你想看,可以找王姨拿钥匙。
对不起,对不起。祈云。
我爱你,是我太差劲了。我想,我大概是会死,尸体都是难看的,举办葬礼的话,你不要来看我,行么?
我又忘记说了,你的名字好好听。本来就是自由的云,我不该绑住你。我记得你曾经说,你想和我一起去环游世界,我想,我存下的钱,足够你去好好玩一段时间。
祈云,我希望你快乐。我没法兑现那时答应你的话,你也应该不再记得。
但是好好出去走走吧,你本就是自由的。
◇“我不会死。”
冬天是会过去的,时间从不为任何人停下。痛苦也好,煎熬也好,都会过去。
废弃的工厂突然失事的新闻还是被报道出来,沸沸扬扬的,闹得很大。网络上炸开了锅,占据了好几天的当地头条。而偏偏不巧,警察赶过去的时候,碰上骤降的阴雨,说是燃起的火,爆炸的积压多年的烟花通通被埋藏,只有混乱泥泞的雨水。
证明着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起悄无声息的事故。
手机的视频再一次陷入重播,不知循环着第几遍的介绍,如同恶魔的低语,绕进祈云的耳中。听多了挺烦的,alpha摁灭屏幕,又一次用被褥将自己蒙起,受够了。
这是他待在房间里的第二天,信被扔在床角,祈云没再看过。其实也就是断断续续地睡觉,从梦里的黑暗醒来又重新陷入屋内的暗色,晕晕乎乎的,分不清白天黑夜。
王清越真怕人死在屋里,嘀嘀咕咕半天还是敲响了他的门:“活祖宗,出来吃点饭呗?”
“知道你困,再困也不是这么个睡法吧?”他拉长语调,双手环胸,靠着门框边的墙:“姓祈的,你没死就吭个声,我好提前给你定棺材。”
依旧是无人回应的沉默,王清越有一搭没一搭踩了两下脚,在内心的数字数到“3”时,如愿听见里头窸窣的声响。紧闭的房门从里拉开,祈云张了张嘴:“没死。”
他站在门边,身子大半掩在暗不透光的里屋,显出几分阴翳:“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