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抬手抓住迟意的手腕,将靠门边站着的女人带了出来,顺手把门一带,“走了,别让南哥他们久等。”迟意无奈看着被顾远征关上门的,瞪了眼他。“走走走,陈强和阿伟还在下面,”郑怀新见状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起去风谷吧!”“好啊!”迟意回以笑容。016浅绿纱巾希伯堡常年大风。一幢幢土色的城堡依靠地形排列,远看雄伟而辽阔,近看别具风情,半山坡的小镇连成一片,聚成独特的旅游景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六人沿途观赏,与成群结队的国外旅人擦肩而过。街角各式各样的小摊,琳琅多彩的手工制品,也有背着香烟柜的孩童,拍摄风景的摄影师,表演街头艺术的行家,。迟意追寻空气中飘荡的熟悉音律,快步一条街走过去,望见远处围观的人群。三棵大叶合欢树形成了天然的艺术广场,绿荫繁枝,绯色的花朵在风中如云盛开。树下,坐着一位弹指钢琴的老年人,还有在旁拉着小提琴的少女。郑怀新本想跟在迟意身旁,担心人多容易走丢,却不知不觉被顾远征他们一伙人给带远,去了另一个方向。郑怀新想回去找迟意,就被陈强拉住道,“没事,南哥跟在迟意身边呢。”也行,谢知南他还是信得过的。郑怀新放下心来,平时任务繁忙,今天好不容易能忙里偷闲,便随好兄弟在镇上游玩尽兴。迟意站在土黄色的桥上,眸光落在演奏小提琴的少女身上,金发碧眼,白皙的婴儿肥脸蛋上点着几颗小雀斑,看少女穿着打扮不似本地人,多半是来希伯堡游玩的旅客。她缓缓走过去,站在树下认真聆听。低沉悠扬的旋律随着琴弦滑动传来,与此刻穿过枝叶间的风一样温柔,婉转传递着少女的心事。醇厚的钢琴声与之协奏,此起彼伏见,犹如漆黑夜里一点明光照耀着行走于波涛中的小船,宁静而神秘。一曲奏罢,迟意情不自禁地鼓掌,“passacaglia。”passacaglia。谢知南亦想到,只是在听到迟意准确的说出曲名,他平淡的眼神也扬起一抹惊讶。若是按顾远征的说法,迟意是迟建华的女儿,那她懂点音乐这并算不上什么稀奇事。许是迟意目光太热切,少女已经提着琴朝她走过来,“bonjour,tuaisleviolon”(你喜欢小提琴吗?)跟绕歌似的法语发音,迟意微笑着点头,“oui,jaiétudié”(是的,我学习过。)“要试试吗?”少女碧蓝的双眸让迟意想到了大海。迟意没说话。少女开心地将琴递过去。拿着琴的左手有种奇怪的感觉,迟意左臂的老伤口下意识疼了下。少女期待着迟意的演奏,双手合十笑着说道,“在希伯堡的风中,你的琴声会被风带给远方的爱人。”迟意回头寻找谢知南。穿着白衬衫橄榄绿外套的男人站在人群外,一身清雅闲适的打扮,俊美的五官从墨镜遮挡的双眼下缓缓展开。他唇边微勾着,“试试吗?”迟意回了个笑容,然后转过身与少女点头致谢:“rcintillefille。”(谢谢你)有七年多没摸过琴了,今天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勇气,大概是谢知南唇边的弧度像极了笑容。迟意心中小鹿乱撞,谢知南总是能让她乱了分寸。开满花朵的树下,坐在钢琴前的老人朝迟意招了招手。头发花白的老人是阿洛塔本地人,会说一点英语,礼貌地站起身询问迟意,想弹奏哪一首曲子,是否可以合奏。迟意用英语回问:“您是否愿意与我合奏云雀?”老人推了推眼镜,表情遗憾的摇头:“很抱歉,我没有云雀的曲谱,只听过几次。”迟意不假思索道:“那tarantelle呢?”老先生摊开自己的双手,松弛的肌肤包裹着十指,他惋惜地看着面前漂亮的东方女孩,“如果是十年前的我,遇到美丽的少女,一定会合奏tarantelle。”迟意询问了老人常用的曲目,自己擅长的是古典小提琴曲,阿洛塔本地名篇她未曾来得及学习。老人说了几首,迟意挑了一支《沉思》。谢知南站在树前人后,背靠一条流动的小河,音乐惊动了树上叶间的花,将落未落地从枝头飘入水里。他目光随着粉色的花飘远,又被琴声拉扯回来,遥望拉着小提琴的女孩。杏色的长裙在风起伏,乌黑的丝发划过下颚,迟意微微垂眼沉溺音乐中。她多年未碰琴,手指替她铭记每一个音符,音律从指尖绕过耳畔盘旋心头,哪怕指法生疏了,心头依旧温热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