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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沉草顿住,凑得极近观探。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连半寸都没有挪开,却依旧看不出,毒物是如何进到杯内的。
两件器物内暗藏的机关都如同涓埃之微,而因为各自的地石分外契合,机关变幻间毫无动静,足以瞒过所有人的眼与耳。
奉云哀自然也没瞧出究竟,蓦地一愣,问:“这是……什么毒?”
桑沉草还在打量,她伸出食指一蘸毒液,撚了一下指腹道:“不过眨眼,竟就能完全化在我的药酒里的,连丁点毫末也看不到。”
“你——”奉云哀目光一滞,生怕这人要将手指送到嘴边。
幸而,桑沉草取出帕子将手指擦拭干净了,没做出那等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
她将药酒倒回瓶中,简单将杯子擦拭了一遍,随之又将它挪到方才桌案的那个位置上。
岂料,变化未生,杯中依旧干燥,没见着任何一闪而过的裂口。
桑沉草冷笑道:“看来空杯无用,还得施它一些分量,才会诱发机关。”
“果真精巧。”奉云哀想到是这么个东西害了奉容,一颗心又苦又痛,难受得不能捋顺气息。
桑沉草将那装了毒液的瓷瓶挂在腰间,起身道:“也该走了,去找个地方,容我细细查验瓶中毒物。”
奉云哀轻叩木案,不知这木头里边,究竟还藏了多少毒。少顷,她抖出一方布巾,将杯碗齐齐裹好,抱了个满怀。
而桑沉草哼着调,大抵是找着谜底了,看起来很是愉悦,出门前回头冲奉云哀笑,意味深长道:“也不知问岚心会如何谢我。”
如今尚不知问岚心人在何处,奉云哀摇头:“那还得见到她才知。”
桑沉草眉梢一挑,“无妨,总该有她现身的时候。”
外面忽地一阵吵闹,似乎有人靠近。
奉云哀忙不叠回头,只见议事厅整洁如初,好在未留下任何有人闯入的痕迹。
桑沉草轻呵,冷不丁一推奉云哀的肩,随之腾身而起,勾手令奉云哀跟着她倒挂在悬梁之下。
远处的人已在逼近,奉云哀不得已照做,省得被人一眼瞧见。
“怎盟中也昏迷了一大片?”有人道。
“在听雁峰上,我与郭子便是这般,后颈和额上忽然受到一创,随后便昏过去了。”
“非也,我未受创,大抵是吸入了什么迷烟。”
“盟内这般大,而听雁峰上亦是大风不停,什么迷烟能扩散得这般全面?”
“那必也不是酒水饭菜,何等迷药能熬到三更半夜才生效?且不说,你我本就不在一个时段用饭。”
“难道是虫兽?问岚心最擅驭虫!”
“那你们身上可找得着虫兽咬痕?”
人群默了一瞬,似乎谁也找不到所谓咬痕。
又有人道:“如若是问岚心,自然做得到悄无声息。”
忽地有人出声打断。
“闯入者自有闯入的由头,听雁峰上可有器物缺失?”
无人应声。
“再看看,盟中可有失窃。”这女子的嗓音略显厚重,显得气势十足。
奉云哀看向怀中,暗暗朝桑沉草睨去一眼。
桑沉草会意,朝高处一扇敞着的琉璃窗指去,不声不响地离开此阁。
走前,奉云哀见着了那领头之人,那女人额上点了朱砂,眉眼飞扬,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看着是杀伐果断之人。
如若她没有猜错,这一定就是周妫。
在奉容口中,周妫便是如此沉稳的脾性,长了张艳丽卓绝的脸,昔日也是江湖榜上有名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