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接过扇子替她扇着,“要不要躺下睡一会子?你今日起得早,连着几日也没睡多少时辰,眼下都挂青了。”
虞归晚将手背到身后搓了两下刮有红痕的虎口,那道痕迹很快消失不见。
“我不累。”
她让丫头将剩下的竹筒甜水分了,又同幼儿坐在窗边看赛,敲锣打鼓都准备要开始了。
杜氏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平时都注意着不吃这些,今日是看大家都吃,她也尝了个鲜,之后便跟丫头们坐在另一个窗下,拿小碟子装了些瓜果边吃边看。
比赛顺序也是抽签决定,开场的是妙娘和廖姑带头的女子队,对阵高脚和柳东领着的县衙队。
要说这两队抽到一块还算合理,就算输了也不至于分数太难看,可强军队跟村庄队?这俩要怎么踢?强军队若是赢了,显得欺负人,可若是村庄队赢了,又让强军队的脸往哪搁?
不说场外围观的人,就是幼儿也直摇头道:“抽签是公平,也着实看运气,两队实力过于悬殊,赢家会是谁已无悬念了。”
对此虞归晚却持不同观点,“都是第一次来比试,实力如何要下场了才知晓,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待这些队伍都展现过实力,日后再比试就有得押宝了。”
初赛她没有开设押注这个板块,现在押没意思,等队伍进了决赛才是赛事高潮,到时就算她不开赌也会有人押宝哪队会是最后赢家,且等着看吧。
幼儿斜睨她一眼,道:“你啊,全天下的人都让你算计了去才罢。”
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勾得虞归晚的腰都软了,幼儿的这话也正戳她的心思。
她手撑着腮将脸转到幼儿这边,不由得笑起来道:“算计了又如何,还说我,你不也满腹心眼,亏我先前还觉得你软弱不中用,也幸而你懒得算计我,不然连我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薛家那件事虽是她布置,计策却是幼儿提的,她不过是安排人去执行。
如今薛重跟私盐扯上关系,且同麒麟城本家还担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龌蹉勾当,赵祯和赵显又紧咬着不放,薛家是脱身无望了,赵斥更是急着撇清关系,这对薛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们送了人证物证过去,后续的安排却是赵祯着手的,看来这位极得圣宠的长阴公主能耐不小,所图也不小。
听说太子的幕僚中有不少已然倾向她,到底另有所图还是看她对太子的储君之位没有威胁才如此,就难说了。
她想起这些就难免入神,警惕性也有所下降,竟连幼儿伸手过来扯她的腮帮都没反应。
幼儿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呆呆傻傻等着自己掐,顿时瞪大双眸奇道:“往常只要我有所动作你都跟被蜜蜂蛰了似的蹦起来翻个滚,今日是怎么,掐你也不知道疼了,一点反应都无,可是被这天给热傻了?”
“别人要掐我,我自是知道。”她努力给自己找回场子。
幼儿原本还要同她计较方才说的那些死无葬身之地的话,被她这样的反应逗得舒心,也想不起来计较,人已经笑得滚到她怀里,连气都喘不上了。
笑够了又戳着她额头说道:“你也有被制住的这一天,看你以后还翘起尾巴说自己厉害不了,连我都能拿住你,你以后可不能再说嘴了,给我老老实实小心着些,遇着危险自保为上,万不可再冲到前面,听见没?”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总听廖姑这个嘴上不把门的吹嘘虞归晚在外如何如何威风,打架如何如何厉害。
幼儿也没见过虞归晚真正动起手杀人是什么样,光听廖姑说就担心得不行。
刀光剑影的,受了伤可不是闹着玩,且虞归晚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幼儿可不就得操着老妈子的心,有了机会就要千叮咛万嘱咐一番。
可想也知道虞归晚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嘴上答应,转过头就把这些话抛到脑后去了。
虞归晚也怕她念叨,便主动将她的手攥进手心握着,指尖在她的手背轻轻剐蹭,带着两分讨好夸道:“你穿香云纱可真好看,这个纱的颜色衬你,回头再有岭南的商旅来,我再让他们多带些香云纱,留着你以后做夏衣。”
幼儿还不知道她这是故意转开话?这个冤家,一说到这些事就左顾言他。
这香云纱产自岭南一带,价钱昂贵,一匹纱就抵得上普通百姓之家十来年的收成,先前有岭南来的商旅带了好几匹,都让虞归晚买下了。
她日常在家穿的纱衣也是用香云纱做的,只是她自己不注意,今日见幼儿难得穿这样艳丽,不由得迷了眼,不看蹴鞠赛,就盯着幼儿一个人看,怪让人脸红的。
幼儿拿扇子挡住红霞纷飞的脸,道:“你的徒弟正在场下挥汗水,你这个做师傅的不看徒弟发挥得如何,反倒这样看我,我脸上又没贴画,有什么好看的。”
“你脸红什么,”虞归晚不解,“还有什么没做过,到今日了你还害羞。”
幼儿懒得理她这些浑话,扭头继续看赛。
身穿大红劲装的廖姑凭借着小巧灵活的身姿率先来了个破门一球,迎来场外众人的欢呼声。
此次用的球是用十二片皮革缝制而成,吹气就能膨胀,比寻常见到的竹编球要轻盈许多。
廖姑之后双方在场中争抢对抗了好一阵,谁也没逮住机会破门,直到妙娘从陈妇那里接过球,一路带着飞跑闪过几个衙役,却在要进球时被守门的高脚拦下。
场外呼声成片,有遗憾的,有恨不得自己下去踢的。
“哎呀!差一点就进球了!”幼儿都忍不住激动的手拍窗框。
虞归晚太阳穴跟着一跳,翻过她细嫩的掌心一看,不出所料,红了。
“你看就看,拍窗做什么啊,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用力拍,回头肿了疼了可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