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也不废话,让人将礼当面退给梁钰,直言道:“梁大人的礼送错地方了,主子特命我来归还,梁大人下次可别再弄错了,免得让人笑话。”
梁钰面色铁青。
先前被气晕的那位林大人也醒了,颤颤颠颠被人扶着出来,“虞归晚如此怠慢我等,当真是想造反不成!”
妙娘瞧他气得快死的样儿,挑了挑眉,道:“这位老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家主子何曾怠慢过诸位,不都是安排专人伺候着?驿馆也是早早就打扫收拾出来了,好菜好饭备着,诸位还有不满?诸位从麒麟城来的,身娇肉贵,我家主子也知道,可实在没办法啊,偏关不富裕,又刚经历过战火,许多边民还没饭吃,我家主子实在是不敢铺张浪费,以免遭人诟病。再者,长阴公主和九王爷都在我家主子府上,这二位明日也将前往边城,作为此次同东辽谈判的主力,省了诸位多少事,我家主子这么替诸位着想,怎么还捞不到一句好话呢。”
赵祯想要虞归晚帮自己,虞归晚答应了,却提了一大堆的条件,同东辽谈判就是其中之一。
麒麟城一直说她名不正言不顺,想尽办法给她下绊子,现在有赵祯和赵崇这对叔侄,两人可都是赵氏皇族,足以代为向东辽谈判,即使先帝在位也对此挑不出错。
使团的官员又不知道,此时也哑口无言。
边城。
迁到城中居住的边民都分到了房屋,紧锣密鼓收拾了小半月就在东市辟出商坊,从河渠来的商队赶着车马入市,搬出大罐的雪花盐、豆油、蜂蜜等货物摆在显眼处供前来的部族牧民挑选,可以用牛羊市换,但入冬后牧民也没有多少活羊,遂多数都拿皮毛和金玉宝石来换,这些东西草原上不缺,普通牧民也能拿得出一两样,更何况他们投靠虞归晚之后,不必再向喀木六族上供,他们的日子就好了些。
凡投靠过来的部族都可低价从商队手中换盐,牧民何时有过这等优待,都疯了一般将商队围起来,举着手中能换盐的东西往前挤,生怕自己慢了会换不到,大冷的天商队的人也被挤得满头汗,领队连嗓子都喊破了也阻止不了牧民上前,皮毛堆积如山,彩宝也换了好几车。
“别挤了别挤了!我们这次带了足够的盐,不会让大家换不到的,别着急啊,一个个来!”
身量矮小的领队被高大的牧民围在中间,操着破锣一般的嗓子奋力维持秩序,结果却是一点用都没有,鞋子还被踩掉一只,脚板碰到积雪冷得他直哆嗦,不由举起双臂大呼护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失去理智的牧民拦在外面。
这次出关来边城做生意的商队多得很,他们很清楚自己跑这一趟比得上先前跑其他地方的十趟二十趟,就算没有南柏舍商队的雪花盐和蜂蜜,他们也还有其他拿得出手的货物,总能在这里发到财赚到钱。
边城的热闹空前绝后,入库的税银堆了好几个房间。
但也不是所有牧民都能入城,那些没有投靠的,如喀木六族,他们就不能入城,即使拿钱贿赂跟着进来了也没法换盐,但胡奴部的人可以,他们已经从原先的帐篷群迁到边城附近,同其他部族相邻生活。
这次同东辽谈判,胡奴首领和其他部族首领也可旁观。
东辽是草原霸主,如今却被虞归晚逼得割地赔款,这等好戏任谁都不想错过。
第160章第160章
腊月廿三。
落了大半夜的雪,早起屋外冰天雪地,冷得人直哆嗦,但众人还是喜笑颜开的互相贺小年,又逢主子要给姑娘做生日,宴席的酒菜头两天就定了单子,好些大菜昨夜就已备好放锅中慢火炖着,现在是满院子飘香,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眼瞅着没几天就要过年,今年还比往年特殊些,一则不在家过年,二则明日就要同东辽使团谈判,结果未知,但总归是要唇枪舌战争个高低,说不得年也不让人好好过,即刻又要打起来也未可知。
遂幼儿早早列了年礼单子劳烦黑鹰送回南柏舍交给陈妇,让她照着单子备礼往各府上送。
不是为的巴结,且以岁岁如今的本事也无需刻意巴结谁,单子上的年礼都是给自己人准备的,她们今年不在家中过年,但礼节还是要的,该往谁家送年礼也得送。
随来偏关的一众仆人的赏赐也都赏下去了,布匹鞋袜肉粮金银都是一份份列好的,众人去账房处领就是。
若过大年那几日关外太平,主子也赶得回来的话还要年赏,那也不老少,且都是好东西,还是外头花钱都买不到的。
“领了赏就赶紧去干活,都机灵着点,今日可不能出差错,听见没?”
临时被提拔当管事的妇人穿着厚实的棉衣站在廊下催促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众人,见还有人不错眼的看手中的赏赐,生怕贼惦记似的。
妇人又紧着催,“快拿回去放了就来干活,磨磨蹭蹭的,当心惹得主子不快,要挨板子,就是求情到姑娘跟前也不管用的。”
有个老妈子是新来的,头回得赏,抱着一大堆东西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这么好的日子,嫂子您怎么还说这样吓人的话啊。”
“吓人?”妇人呵一声,“行了,赶紧去干活。”
众人也是嘴上叨咕两句,还是背着人的,在前院她们可不敢说。
前几日惩治了好几个干活不麻利的仆妇,听说是在前院跟姑娘身边的丫头金方吵嚷开了,让扫雪还推三阻四,闹到那位妙姑奶奶跟前,结果自是谁也没有逃过去,全吃了挂落。
现在哪个还敢不老实?
别说她们没胆惹主子不高兴,就是站在外伺候都大气不敢喘,平时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一眼的。
此时此刻,主屋。
虞归晚难得赖一回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蚕蛹蜷缩在炕上,背对着幼儿只露出乌黑的发顶。
这样危险的姿势如换成之前她绝对不可能做,更不会放下警惕将向来不离身的刺刀搁到桌上,现在要是突然杀进来一个人,说不得她就这样束缚在被子里让人给砍了。
幼儿醒得倒是早,已梳妆完毕,还将昨夜两人厮闹扯下来的衣衫给拾了起来放好。
虽说丫头都知道两人亲密无间,但太不像样了看着总归是不雅。
且有些东西幼儿也不想让外人瞧见,就是贴身伺候的金方也不行,不为别的,只因那些都进过岁岁身体里的,哪能叫人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