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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第2页)

裴逸安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谢贤弟的……童试报名单……恐怕不?妥。”

谢壑有一瞬间血液倒流,浑身发冷,手脚冰凉,他心里越是骇然,表面上越是不?动声色。

“谢贤弟似乎并?不?意外?”裴逸安低声问道。

谢壑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来?:“习惯了。”

前院孩子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的飘过来?,谢壑的目光透过窗外一直看向远处的山际,明灭之间犹如云蒸霞蔚。

长久的沉默之后,裴逸安试探道:“谢贤弟打算如何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壑淡淡的回道。

谢宣牵着米卓的手满院子撒欢,裴逸安若有所思的望着米卓的背影道:“熙州地处大齐西陲,由于开荒需要迁户频繁变更,这就?导致了熙州户籍疏漏不?少,熙州百姓连宗并?宗之事频频。”这几乎就?是明示谢壑了。

谢壑闻言心神?一凛,裴逸安的意思他明白,只是改认祖宗……在他心里终究是关卡难跨,并?非他舍不?得?临安谢氏的光环,只是大丈夫存于世只因一时运蹙而改弦更张有些……

裴逸安是真心想跟谢壑结交,此时说出去?的话亦情真意切,他道:“即便谢学?政调离了陕甘道,谢贤弟能够考取秀才,再往上呢,临安谢氏延绵百年不?绝,门生故吏不?知繁几,谢贤弟越往上考越难,一年两年,三?年六年,以谢贤弟之才将一辈子都搭在科场上,可惜了,不?仅是江山社稷痛失栋梁之才的遗憾,更是万千百姓的不?幸。”

只有谢壑不?再承认自己出自临安谢氏,临安谢氏的通天掌才会?从谢壑的头上移开。

午间,裴逸安在谢壑家用了膳,在太阳落山之前,他才乘着米家的马车返回了县城。

裴逸安离开之后,谢壑变得?愈发沉默,惠娘知道他心情不?好,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听到?裴逸安对谢壑说的那些话。

她只得?日日在吃食上精进些,好宽宽他的心。

自那日从县城回来?后,谢壑一直都未曾再次进城,他心中知道,无论他再进多少次城,结果都恐难改变。

这日惠娘进城送完点?心之后,赚了不?少银钱,她头一次走进书斋,给郎君裁了两刀上好的纸和一块墨,用防水的袋子包好,小心翼翼的往家赶,中途遭遇了一场很急的雷阵雨。

劲风吹折了惠娘的油纸伞,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往她身上拍,她索性?将袋子揽入怀中,用仅剩的一点?儿油纸面搭在胸前,不?让雨水滴到?防水袋上,那里有郎君最喜欢的纸墨。

等回到?家时,惠娘已?然淋成?落汤鸡,谢壑父子站在家门口等着她,见她这样子俱是一怔,三?人回到?屋里后,惠娘顾不?上别的,喜滋滋的将怀中一直护着的防水袋抽出来?,递到?谢壑面前道:“给!郎君。”

谢壑接过之后,拂去?上面的水珠儿,是两刀上好的白纸和一块墨,他心里掀起?一番惊涛骇浪,面上却?波澜不?惊:“不?是说今天抱一只小羊羔回来?么?”她最喜欢小羊羔了,宣儿也喜欢。

惠娘一边拿干巾擦拭着头上的雨水一边说道:“不?急,但郎君看了这些心里定会?欢喜。”

谢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酸涩,半晌后他才轻声说道:“我可能……我可能这辈子都科场无名了。”

惠娘一怔,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她本来?就?心思玲珑,结合这些日子郎君的反常,她几乎瞬间猜到?那日裴逸安和郎君的谈话内容,十有八九是童试报名出了十分棘手的岔子。

她想了想说道:“我读的书少,讲不?出许多大道理,可是也知郎君本身便爱读书,并?非汲汲于功名,不?过倘若郎君科场有名的话,上可辅政君王天下事,下可济黎庶安居乐业,即便是不?走科举的路子,郎君亦可教?书育人,一日三?餐虽不?精细,但也可果腹,无论哪种?方式,郎君都会?与自己喜欢的诗书为伴,如此还有何求?”

谢壑闻言怔在原地,他心里默默重复这那句:“还有何求?!”

他忍住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拎着防水袋子回到?了书房。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防水袋子,里面的纸并?未受到?雨水的侵袭,质白如雪,她未必舍得?给自己买最好的东西,却?将他所用之物全用她能给得?起?的最好的。

谢壑心中酸酸涩涩,又暖融融的,尽管外面风雨再大,世上总归有一处地方留给他遮风挡雨。

谢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一声轰隆隆的巨响由远及近,仿佛在耳边炸响,他连忙推开屋门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第026章第26章

湍急的泥浆自?山上滚滚而来。

谢宣和柱子正蹲在低洼处全神?贯注的钓□□,并未注意一旁的异常。

等谢壑夺门?而出的时候,已是反应不及,他顿时急出一身?汗来。

这时,有?一双大手稳稳的把?谢宣捞起来,抱在怀里?,三步两步走到高台上,李二?亦将柱子迅速提到一边去。

山洪顷刻漫过沟渠,携着摧枯拉巧之?势,谢宣刚刚蹲过的地方瞬间被洪水淹没?,谢壑闭了闭眼,心中泛起一阵阵后怕,脚底发?软。

“谢谢阿叔。”谢壑对谢老汉道?谢,谢老汉摆了摆手道?,“在山里?讨生活要仔细些,下雨的时候山洪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小孩子可?不能随便在河沟附近玩耍,很危险的。”

谢壑真诚点头道?:“是。”

柱子那头已经挨上揍了,李二?脱了草鞋扒了柱子的裤子,将他按在大马凳上就是一顿抽,柱子惨叫不已。

谢宣揭了头顶的苘叶,小心翼翼的讨好道?:“爹爹,我再也不这样了。”意思是你别打我!

谢壑揉了揉眼角道?:“你不哪样了?”

“不去钓□□。”谢宣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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