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恪拿出谢凝交给他的三千两银票给谢壑,谢壑说什么都不要,陆恪气?急道:“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认了吗?”
谢壑垂首听训,半晌后方回道:“我已经过继出去了,算不得临安谢氏。怎可再拿这些银票。”
陆恪扶额痛骂:“我怎么教出你这么迂的弟子来,先?前一声不吭,如今分文不取,你是要心疼死你姐吗?她知道了还不定如何哭呢,她怀孕了,总哭对身?子不好,你看着办吧。”
谢壑眉眼一动,抽了一张面额最小的一百两银票,而后一双凤眼真诚的看着师父道:“我拿了。”
“都拿着。”陆恪道。
谢壑有了新的推辞理由:“其余这些师父带回去吧,阿姐家要添丁进?口了,需要银钱打点的地方还多。”
陆恪:“……”他卷巴卷巴,又将银票塞回行囊中,走银庄寄回了江西。
有了这一百两银票,再加上谢家之前攒的钱,买个小院子不成问题,惠娘与薛氏去牙行看了半日,相中了三处宅子地。
其实谢家的需求很简单,有个可以停放牛车的小院子,院子里?可以种些韭菜与瓜果,薛氏和谢老汉一间屋子,谢壑一间屋子,惠娘一间屋子,谢宣一年大似一年了,也要预留出一间屋子来,再来一大间书房,可以隔作两间,父子俩各占一头互不相扰,所以不算灶房得需要有五间屋子住才?可。
颜斐要开书院的消息还没?散出去,熙州的房价还没?开始涨。
惠娘着重看了看那三处宅子,各有优缺点,地方宽敞的价钱高,便宜一些的又有些狭窄,住着并不舒适,还剩最后一处地方宽敞倒是宽敞,价格也合适,只是位于南面,离东西两市繁华热闹的地方有些远,地方较为偏僻,生活上不是很便利。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回去跟谢壑一商量,谢壑道:“此处倒也相宜,颜斐的书院选址就在这附近,还有几日就确定下?来交纳订金了。”
惠娘当即不再犹豫,决定要订这处宅院,能?让郎君和宣儿上学方便,比什么都强,家计方面的话,家里?有牛车呢,远一点的路赶牛车去也挺方便的,再远也远不过长?留村到?永宁县城的距离吧。
就这样,惠娘前脚刚付了尾款拿到?地契,颜斐后脚就定了离谢家半里?地的地方办书院,书院方圆几里?的地皮都在涨价,短短数月就涨了三分之一,卖与谢家宅邸的牙人每次见了惠娘都捶胸顿足的,直言小娘子真是命好,天大的便宜都能?捡到?。
不怪牙人如此心疼,因为他不止卖了惠娘一处宅邸,是两处,有处依山而建的台榭亦卖给惠娘了,这处台榭是许久之前熙州的一个汉人富户建的,就为了赏玩山景,后来西秦人来了占了此处,并不知是何用处,也不知山景有什么好看的,由是就荒废了下?来,此处离内城有段距离,也就无?人问津,卖也卖不出去,降价都没?人买,于是在牙人手里?闲置了下?来。
后来此处开为大齐的新边,许多从大齐内地迁过来的百姓,都喜欢内城的房子,即便手中有闲钱的也都买了地,谁要买一处台榭专门来观景的?这处地方便一直砸在了牙人手中,这个牙人也是个妙人,向每个找他买宅院的人推荐此处,推荐了许久愣是没?推荐出去。
直到他碰到了惠娘。
惠娘实地转了一圈儿,台榭整体结构倒还好,没?什么需要大修葺的地方,只是有些围栏需要更换,桌椅需要重新置换,漆面也需要刷一刷,周围的杂草也需要好好清理一番,就着这些缺点,惠娘又将此处台榭的价钱往下?压了二分,以一种极便宜的价钱买到了此处台榭。
无?他,惠娘看中了这里?毗邻书院,可以买来此处台榭专门做文人生意。
一般读得起书的人家,家境都不差,出手也阔绰,生意应当不难做。
安置好家业之后,全家人都来帮惠娘修葺台榭,蔺冕和裴逸安休沐的时候来找谢壑,恭贺谢壑乔迁之喜,找了半晌方在台榭处找到?了人。
“登高望远,聊以遣怀。好地方,好地方啊——啊——。”蔺冕凭栏长?啸。
“蔺成冠,你是野狼吗?”裴逸安调侃道。
“这天下?哪有不鬼叫的名士?竹林七贤能?做我做不得?”蔺冕理直气?壮的说道。
“一会儿再叫,赶紧来帮我扶着木桩子,我将这截桩子楔进去。”谢壑笑道。
蔺冕眨眨眼,对谢壑说道:“嫂子买来此地做茶楼也好,只是这座台榭四周还有这么宽敞的地界,不利用起来岂不糟践了?”
“你有什么好主意?”谢壑问道。
“呸,临渊,你好歹在江南长?大,你们江南园林甲天下?,不会想不到?在台榭附近搭半圈廊子吧?”蔺冕笑道。
“是想到?了,只不过活计太?多,怕把你吓跑了,一时忍住没?说。”谢壑揶揄道。
“好啊,谢临渊,你不地道!”蔺冕叉腰骂道。
“扶着,待会儿楔歪了。”谢壑道。
“哦!”
裴逸安在一旁疑惑的问道:“为何是搭半圈廊子?这里?地方宽阔,搭上一圈也是可以的。”
蔺冕笑道:“俗话说得好,月亏则盈,月满则亏,何必求事事圆满,反而少了三分留白。”
裴逸安亦老实巴交的点头道:“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光。月缺魄亦满,剑折铸复良。如此看来,确实搭半圈廊子更风雅些。”
谢壑失笑的摇了摇头道:“其实就是囊中羞涩,全搭满了费钱,而且少不得有家世高贵的人不愿与旁人赏一样的景呢。”
蔺冕与裴逸安二人亦笑,怎么做买卖合着全让他谢临渊琢磨透了。
裴逸安道:“台榭修葺的差不多了,只是这匾额差些意思?,大抵前主人是个悲戚之人,只题了绿减红消四个字,不甚吉利,临渊可想好改什么名字了?”
谢壑转头问惠娘的意思?,惠娘笑道:“还请诸位郎君帮着想一个。”
谢壑垂眸沉思?片刻,对蔺裴二人说道:“刚刚你们俩在那月来月去的,不妨以月为题起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