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喻之终于知道之前看到的那些个奇怪建筑是什么了。矗立的建筑物依次亮了灯,如阁楼一般的高台显现出它的真面目,本质其实为开放式包厢,肉眼可见里面人影晃动,傅寻直径走向最中间的也是最大的一个包厢。里面早有人在,段喻之一看,还有几个很眼熟:见过一面的傅知和陆和沁,坐姿闲散,一派大佬作风。商界两大传奇会面,这场面着实难得。两个见到段喻之,微微点头当做打招呼,她也学着点头微笑,段喻之有点点紧张,毕竟当初陆和沁面试过她,虽然没过,但威严尚存。好在陆和沁与傅知交谈甚欢,没把视线放到她身上。傅寻奇怪地看着她挺直腰背,聚精会神地目视前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前面发生了什么重量级大事件。拍卖会很快开始,基本流程和她所想相差无几,拍卖师尽职尽责地介绍拍卖品,间或说些幽默话语活跃氛围,而买家出价也豪爽,基本上都是一口气定价。而傅知和陆和沁这两人也拍下了不少东西,就连傅寻也举手拍了一些画,算不上多精致,但胜在活泼有生趣。上半场结束后,段喻之脚步轻轻地退出包厢去了卫生间,她重新整理好仪容仪表,正打算返回去时,却看到了一个人影。这人影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段喻之当即没想太多,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以为今晚上与钟离厌搭上线就足够幸运了,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翟正祥。她有些焦躁地咬着下唇,打定了主意要把人逮住,今天让他跑了,之后再想碰到可就难了,但天不遂人愿,在经过一个拐角后出了小花园,进入了森林区,段喻之还是跟丢了人。这处地方很偏僻,似乎离小花园很远,她几乎听不到喧闹的人群和音乐高低起伏的声音,只有蝉鸣蟋蟀叫的响声。这片树林是未开发的场地,最前方还有个标牌写着“危险勿入”。段喻之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但私自前往风险着实大,万一在里边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思及此,她给傅寻拨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直接说道:“我现在准备进去那个未开发的小树林找人,虽然有点麻烦你…但是拜托你在电话里听着点,如果我遭到了什么危险及时来救我。”“我还没想好现在就去送死。”傅寻没有多问,轻声应好,他和傅知借了几个保镖,一边带人往小树林走,一边戴上蓝牙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段喻之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开了扩音放在贴身的内置口袋处,而后决然地走进小树林,走进之前,她从地上捡了一根尖锐的细小树枝,以备不时之需。虽然这片地区还是未开发,但还是安装着路灯,只是数量远远不及开发区域,因此一路上氛围显得格外阴森。她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将声音减到最低,像是猫咪走路,时不时还要四处扭头张望,确定无危险靠近,段喻之神经高度紧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迅速作出反应躲避或者观察情况。段喻之越走越深,前面一个路段路灯更少。十几米才有一个,放眼望去全是黑暗,她有些犹豫,迈出去的脚被钉在原地,迟迟不肯走下一步。“我要…继续往里走了…很黑…”她轻声呢喃,在寂静的深夜听得格外明显,然后她也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嗯。”段喻之这才想起来她还和傅寻通着电话,对方随时能听到这边的情况,这样的认知让她增加了不少勇气,于是她仿佛冲破牢笼的鸟,踏入那片黑暗。寂静,黑暗,足以使人联想到诸多恐怖画面,或者诸多曾经听说过的可怕传闻。但这种联想并没有在她脑子里持续多久。她被逮住了。当冰凉的刀抵上脆弱的脖颈,段喻之就知道翟正祥发现她跟踪他了。“你胆子还真大,为了抓我都敢进来这种地方。”岁月之轮走了有十多年,当初年轻的人早已不再变得年轻,翟正祥当初也才二十出头,如今十余年过去了,他的嗓音沙哑,烟酒毁坏了他的声带,使他的声音如同□□十岁的老头。段喻之笑了,她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激动地舔了舔干涸的唇瓣,找了这么久,终于让她找到了,终于能够亲手送他进监狱,终于能为过去画上休止符,她怎么能不开心。“还行吧,你胆子也很大啊,明知道我在捉你,你还敢现身。”翟正祥意味不明地呵笑两声,手里的刀逼近了她的脖颈,渗出一道血痕,段喻之感到了疼痛,血珠正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