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老爷拨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自己去撕开一桶又一桶的粮食封条,然后全都掀开看个清楚。
满满当当的一屋子粮食,居然只有三分之一才是真正的米粮。
而这三分之一,只能够三万士兵坚持十日!
冯大老爷挫败地站在粮桶前,双眼无神。
副将颤抖着说:“将军,如若我们没有缴获那些米粮,这些根本不够我们支撑到现在的!一路上绝不可能有人动手脚!”
封条上全是红彤彤的朝廷户部大印,如今拆开来,再汇报说是沙石,户部肯定会狡辩甚至会反咬一口,说是他们贪污军饷,又或者是弄丢军饷。
这可是大罪!
而且,两军对垒,自己这方传出粮食短缺,只能够十日,绝对会军心大乱!
冯大老爷如何不知这些,他惨白着脸,蹲了下来。
身上穿着盔甲,他根本蹲不下去,只能曲着一条腿半跪着。
他脑海里都是赶路的一幕幕,翻来覆去地回忆,确认粮食绝对不是路上出的问题。
那么就是在京城的时候,就出事了。
交到他们手上,就都是伪装过后的!
户部居然贪污军饷?!
他们怎么敢?!
冯大老爷脑海里乱作一团,深知此事不可泄露,一个字都不能叫士兵知道!
要先补齐粮食,起码要有一个月的余量!
可还剩下的二十日口粮从哪儿出?
边陲战乱,百姓连温饱都是奢望,他上哪儿能搞到米粮。
他垂着眸,巨大的压力让他眼前发晕,忽然,余光扫见一抹墨绿的流苏。
他猛地站起身,发现是他塞在护甲里一块玉佩。
玉佩不是什么上好的品质,上面也是常见的如意纹路,但中间赫然刻着一个秦字。
冯大老爷望着那个姓氏,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少女在他出征前说的那些话无比清晰在耳边响起。
“大舅舅,出门在外靠亲友。虽说您是出征,领兵打仗这事,一般人也帮不了什么,但我还是想这玉佩给您。万一您有需要,拿着这个玉佩给到当地的秦家铺子,他们会想尽办法满足您的需求!”
秦家……秦家有米粮铺子!t
“我暗中出营一趟,估摸着要天黑才能赶回来,在这段时间,由你全权负责军中一切事务!记住,米粮的事一个字都不能外传,如若有一丝走漏,那不是你一条性命就能堵上的大祸!”
副将心下一凛,当即跪下接令。
边陲的除夕,寒风刺骨,黄沙扑面,冯大老爷乔装打扮离开军营,策马疾驰。
可身上这点寒意丝毫比不上他心头的冰冷,眼前努力辨认的道路,让他有种深入牢笼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