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保姆领着女儿离开的身影,许静想了想,还是给顾艾打去了一个电话。
自顾骁白母亲去世后,顾艾现在算是顾家唯一的女长辈,请奚宁来荣家做家教,于情于理她也要跟顾艾说一声。
挂断电话后,许静琢磨着刚才跟女儿一番无心的对话,越琢磨越不对劲,再回想昨晚饭桌上荣恺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觉得他这个提议,好像不仅仅是请奚宁来做家教那么简单。
这个目空一切、向来视规则于无物的荣恺,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素未谋面过的弟弟妹妹了?更别说是换美术家教这样细枝末节的小事?许静心知他看不上自己,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女有多好。
深究其目的,该不会是,他对奚宁动什么心思了?
虽然荣恺在商场上手段狠辣了点,但好像私底下没闹出过什么男女绯闻,许静从没听说过他对哪个女孩有所垂青,就连自己丈夫副手的女儿文鸢,那么优秀漂亮一个女孩,为了荣恺不惜退学跑到M国去读书,两人在一起待了这么些年了,他愣是不动心,如果不是自己儿子荣恒还这么小,许静简直想让文鸢进门做自己的儿媳妇。
可就是这样眼高于顶的荣恺,难道看上顾骁白的女朋友了?许静心头一跳,不禁摇了摇头,将这种令人窒息的推测赶紧掐灭了。
一定是她想多了而已
F国,世界油画论坛开幕前夕。
坐落于巴黎中心的会议室内,在全场都陷入的沉寂几分钟之后,开始响起零星的几个掌声,渐渐的,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众人站起身来,对着还在荧幕上断臂美人的画作奋力鼓掌。
热烈一致的掌声震耳欲聋,久久不息。
场内的资深业界人士和公关人士不停涌向梅教授的身边。
“你这个学生简直超凡脱俗,”连一向嘴不留情的死对头也由衷赞美道,“这幅画作可以留名美术史。”
另一个皇家艺术学院的教授也道:“她还非常年轻吧?虽然技法有一点青涩,但整体灵气十足浑然天成!我敢说以她的天赋,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会超过在座的所有人!”
对于所有的赞美和打听,梅教授只是笑着点头,他心里当然是骄傲不已。
奚宁去年在国外获奖的这幅作品,也是这次被选进论坛交流的百幅画作之一,画面和色彩是非常合乎普世审美的,并且已经将残缺美学贯彻到了一个极致的高度。
冲着这人人都能品味的甚至为之神迷的美,不管在怎样的一个名家厮杀的场合,这幅画都不会落于下风。
但是论坛开幕前夕,一个小小的讨论会议,奚宁的画作引起这样大的反响,梅教授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意料之外,不免为自己的爱徒有喜有忧,喜的是以她所展现的才华,以后肯定会大显身手了,忧的是在国外这种地方,也许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垂涎。
毕竟这么一个出众的异国美人,还兼具艺术才华,实在很有吸引力。
梅教授作为A大最具盛名的油画教授,这次是先来打前站的,奚宁跟随大部队在晚上到达F国,所以梅教授暂时还不用烦心她的安全。
他应付完各色人马的打听,心里暗自诧异他们怎么会对自己寂寂无名的学生这样感兴趣,虽然奚宁的才华是很出众,但艺术家相轻,这些傲慢的F国人没道理这么垂青于奚宁啊。
梅教授正自不解,没想到却听到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荣恺的秘书之一,曾经在画展上有过一面之缘。
秘书是来请梅教授去顶层的餐厅用餐,说他们荣总和另外两位客人已经到了。
梅教授心下一震,回过神后自然连连应下,心里也有些明白,为何刚才那些人那么抬举他和他学生了。
等进了餐厅,梅教授才发现这里已经被清场了,除了荣恺之外,还有另外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个是这次论坛主办方的会长,还有一个是皇家艺术学院的院长。
这两人说起来是连梅教授也要仰望的人物,无论是背景资历还是在全球的名望,都甩了他不知道多远。
可是这两个已近六十岁的男人,在面对荣恺时,却是毕恭毕敬到谦逊的。
而荣恺和他们交谈起来更是彬彬有礼,气氛倒是格外融洽,令习惯了荣恺冷傲严苛的梅教授有了一丝诧异。
荣恺英姿勃发的面容,出现在这座充满艺术气息的饭店里,丝毫不显违和,更显出一种华贵的美感。
他靠着椅背,黑色衬衫的领口松松散散的,浑身散发着慵懒不羁的气质。
见到来人,荣恺不忘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恭喜啊,梅教授培养出了一个不输自己的新人,贝尔教授和伯恩先生都很推崇这位新起之秀。”
侍者拉开一个椅子,梅教授顺势坐下,连忙恭敬地笑道:“这也要感谢荣总的大力栽培,等奚宁晚上到了,我一定不忘告诉她,要感谢您这次在论坛上的大力举荐,她才能被这么多行业大拿赏识。”
荣恺没所谓地挑了挑眉,语气更是散漫,“奚宁确实资质甚佳,上次的画展,我们合作也算愉快,我不过是爱惜她的才华,不忍埋没而已。”
梅教授忙附和道:“那是,那是。荣总慧眼识才。”
荣恺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打开丝质的餐巾,接着道:“刚刚还对贝恩先生说呢,我这个人虽然喜欢油画,但毕竟是外行,参加论坛这几天,还是需要一个专业人士陪同才好,可惜他这边竟然没有精通华语的人。”
闻弦歌而知雅意,何况是一直在名流圈里混的人。
短短几秒,梅教授心里闪过了很多想法,但他到底不能不经过当事人就应承下来,于是切换跑道,笑着说:“荣总尽管放心。等奚宁到了,我一定好好跟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