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嘉宝就“喵呜”一声,从客厅扑腾蹿到了奚宁的脚边。
奚宁抱起活蹦乱跳的嘉宝,默不作声地跟着顾骁白。
他带她去的是二楼顶层的一个房间,里面摆放了很多书籍和油画。
奚宁默认了这里是顾骁白的私人领域,上午的时候她四处都看了,却只开了下这个房间的门,一见里面都放着他的东西,就没有进来。
顾骁白走上前,掀开了中间那幅油画上面盖着的防尘布。
画面里,俨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侧脸清灵至极,齐肩的短发,绿t白裙。
女孩面前摆着木质的画架,而她似乎画累了,正在休息,又或是在画画中途出神,右手拿着一支画笔,左手托腮,正看向窗外。
虽然只有一张侧脸,但奚宁也能认得出,这个女孩,是曾经在画室里学画画的自己。
奚宁抱着嘉宝,兀自出神地盯着那幅少女的油画,
顾骁白看了她一眼,这才低声开口:
“这是我画的最好的一幅油画。其实我们很久前就见过,可你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奚宁黑清的眼眸微微睁大,在脑海里拼命挖掘回忆,却仍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她回过头,不确定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顾骁白缓缓走近,身上散发出清冽的冷松香气,伸手抚了抚她被晚风吹乱的发丝。
他垂眸看她,声音清沉而有力度,“很早之前我就见过你,在天水的画室里,那时我十六岁,你刚到京市不久,还留着齐肩的短发。”
“我在那个画室学过半个月,可你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女孩子那么瘦,大概是因为她画起画来,可以半天都不吃不喝。”
奚宁被他的话冲击得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整理好情绪,缓缓“哦”了一声,淡定回道:
“那时我也不过十四五岁,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当然是全心扑在画画上面,就算不记得你,又能说明什么?而且你也只在那待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走了。”
顾骁白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在那里待了半个月,发现自己并没有画画的天赋,而且我心动的女孩也从来不会注意我,所以我不想再留在那里,不想再被她漠视。”
“可我还是很庆幸自己的一时兴起,如果我没有去那个画室,我也不会那么早就遇见她。”
“虽然你当时的眼里看不到我,准确来说,你的眼里看不到任何人。”
说话间,他掀开了另一幅小画框上的防尘布,里面赫然是一个少年的素描。
那桀骜漂亮的的眉眼,微微抬起的下颚,张扬明亮的笑容,和青涩又英姿勃发的鲜明气质,让任何一个见过少年荣恺的人,都不可能认不出来。
奚宁抱着嘉宝,过度震惊之下,不由倒退了一步,正好撞进身后顾骁白的怀里。
奚宁僵着身子,没有再动,心底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会那么早就注意到她。原来他曾在亲热时说的话,并不是对她的敷衍。
他真的是关注过她,甚至对她一直藏在心底的暗恋都了如指掌。
因为他收藏的这张素描,就是证据。
这是她学画的课余,凭着记忆一点点描绘出来的。她时不时会画一张,因为怕自己会忘了那个少年的样子。
她通常也只会随身留存最像的那张素描,其余的都不会留着。因为沈玺是个不折不扣的黏人精,在沈家的时候,他会无时无刻不贴身跟着她,奚宁不想叫他和沈家的人发现,只会在学画的画室里偶尔画一张。
这张素描,时间久远,她不知道顾骁白是怎么得来的,但无疑是出自她的手笔,她无从抵赖。
见她神情冷凝,死死盯着那张素描,一句话也不再说。
顾骁白握住她单弱的肩,强硬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近在耳畔的声音又低又沉:
“奚宁,你现在还要说,你之前不认识他吗?”
奚宁这才抬起头,她看到他那双清潋秀长的眼睛里全是冷湛和审视。
此刻这个孤傲冷淡的青年,似乎才是真正的他。
这样的他,在等待她给出一个真实的说法。
嘉宝似乎察觉到了此刻的剑拔弩张,在他们中间不停地喵喵叫着,挣扎着想要跳出奚宁的怀抱。奚宁松开了手,任由嘉宝跳到了地上。
它迅速蹿出了这个气氛沉闷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