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恺透过她清冽的眼神,再次看到过去那个“少年”,他不能分清,是喜欢蓝溪多一点,还是喜欢眼前的她多一点。
尽管他们是同一个人,但还是有区别。
因为从前的蓝溪更加真实,也更加纯粹。
而眼前的她,他摸不透她的真实目的和想法。
从重逢以来,她的种种行为,背后似乎都有一种很神秘的动机,夹杂着一种报复欲。
这种报复仅仅是针对自己当年的不告而别?似乎不是那样简单。
可更深层的原因,他尚且无从探究。
想不通的,就不用想。他从来不会消耗能量。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把她牢牢桎梏在身边。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顾骁白的烙印,等他们移居国外,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抹除得一干二净。
荣恺凝目看她,慵懒的声线带出一丝势在必得,“小溪,记住你答应了我什么。”
奚宁幽幽地看着他,“我不会食言。”
她伸出手,柔嫩的手心主动覆上他骨节分明的手背。
在他想要反手握住之际,她倏地转动门柄,毫不留情地带上了门。
头也不回地走了。
荣恺挑唇一笑。
这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他完全不会生气。他对她的容忍度比其他任何人都高。
荣恺转过身,对着老妈那位最忠诚的追随者,自得地笑了笑:“我的女孩很特别,不是吗?”-
奚宁对外面人的各色眼光视若无睹。
她走进走廊的女卫,将脸洗了又洗,尤其是唇瓣,搓了又搓,直到整个脸都沾着水珠,妆容斑驳,看着着实可怜。
见奚宁从卫生间出来后面色发白,嘴唇殷红,眉目漆黑,齐肩的头发微湿,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不同的森郁。
顾骁白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问今天的交流结果,只是给她递上纸巾,“我先送你回去。”
奚宁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倦怠地回道:“我要去疗养院,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麻烦你送我,正好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去疗养院的路上,奚宁窝在车后排,神情恹恹。
顾骁白开着车,心里一波胜似一波的烦躁,还是促使他问出了那一句:
“我见到了荣恺妈妈,他。刚才也在?”
他询问的声音不可谓不沉,车厢里静了有几秒。
“是,他在。”奚宁可有可无地笑了一下,“你现在想必后悔带我来了,还是你心里在揣测我刚才跟他做了什么?”
顾骁白瞥了眼后视镜里的她,踩下刹车,将车子靠着路边停了。
他双手撑在方向盘上,努力抑制心中的怒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即便没有约翰,我们也可以找别的医生,没必要非他不可。你还没有上够他的当是吗?就非要跟他牵扯不清。”
奚宁心里本就有着一股暗火,此时听到他的冷语,不由笑了一声,“没错,他刚才是亲了我,也答应会说动约翰做手术,我当然比不上你的聪明才智,更加没有你会投胎的好运气,我没资格像你这样站在制高点上对别人指指点点!”
顾骁白听到这话,不禁气笑了,奚宁多少觉得他这笑是在讥讽她。
她的语气很冷淡,还很疲惫:“所以我不可能会为了你,放弃请约翰来做手术,我不会拿我妈的命去赌。坦白告诉你,我刚才跟他说了,我会跟你分手,只要他能说动约翰做这个手术。”
当一个女孩,选择这样践踏未婚夫的心意,代表着她分开的决心,毫无疑问会激起男人的愤怒。
顾骁白直接下了车,开了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箍住奚宁的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张英俊夺人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你还是要跟我分手?”
她半晌都没有出声。
奚宁没有说话,而顾骁白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她不能再逃避,只能直面他们之间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她毫不软弱地迎视着他的目光,这一刻,她再也没有一点心虚了,因为她此刻对他没有一丝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