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司机小陈叔叔去接他了,刚到家。
听到云舒说话,小陈叔叔先抬了头,自然地应了声:“小舒,还在写作业呢?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你哥哥顺道给你带了蛋糕回来。”
梁思谌没说话,只是朝着她的方向勾了下手,意思也是:下来吧。
云舒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一阵风似地下了楼,佣人正把他的行李往楼上搬,他长腿交叠,懒散靠坐沙发,似乎有些疲惫,骨头发软,神情也倦怠,抬眸注视着云舒从楼上跑下来的目光却温和,微微勾了下唇角:“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你怎么不出去玩?或者叫几个朋友来家里,蔡姐说你在房间里闷了三个小时都没抬头了。”
他还没到家就先问了云舒的近况。
云舒那时浑然未觉他怎么知道的,眉眼间还透着愉悦,蹲在那里拆小蛋糕,轻声说:“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舟舟约我后天去看电影。”
陌生的名字,梁思谌警惕地一挑眉,语气却轻缓:“舟舟?男生么。”
云舒这才意识到了一点什么,忍不住一顿,磕巴了一下才说:“女……女生。”
但大约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在管,大到家长会小到抽背单词,梁叔叔和周阿姨工作忙,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担着一个监护人的责任,云舒把那一丝怪异压下来,心想他出国后就不大了解国内的事了,她也不是事事会汇报的性格,以前他管她管得严,身边接触的人他都很熟,可能突然之间有了他不熟悉的人,有点担心?
毕竟以前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
云舒便自然地解释了句:“高三升到a班的新同学,一直跟我坐同桌。”
梁思谌点了点头,脸色始终未彻底舒展,云舒觉得莫名,但还是凑近他坐下来,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同桌家的狗:“她家不是衍城的,跟着小姨一家一起住,年初才转学过来,不过我们很合得来。她还邀请我去过她家里,嗯……她小姨家养了一只德牧,很大只,但脾气很好,一见到我就扑我。”
小狗旁边是同桌的半张脸,瘦削文静,是个笑起来很明朗的女生。
梁思谌“嗯”了声,俯身去给她拆小蛋糕,然后递到她手上。
骨节分明的一双手,对于手控来说应该很难移开目光的那一种,于舟舟就看过梁思谌一次照片,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手,以至于云舒那会儿也忍不住看了一眼,然后才回神接过。
他出国之后,两个人的联系就少了很多,或许是两个人太久没见,云舒感觉到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以前这么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很多,但从没这么不自在过。
“谢谢……哥。”她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别扭感到心虚。
梁思谌看她盯着自己手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按了下她的眼角:“用眼过度,眼睛都眯起来了,以后不许久坐了,不听话下次跟我视频连线写作业,我亲自监督你。”
云舒点点头:“……知道了。”
那天梁思谌带她去检查了视力,开了眼药水给她滴,她眼睛敏感,那个眼药水刺激性很强,她滴了两滴全眨出去了。
梁思谌拍了拍自己的腿:“躺下来,我给你滴。”
云舒下意识觉得不合适,但看他表情严肃又坦荡,又觉得自己不该那样想,枕在他腿上滴完闭着眼缓了一会儿才起来。
隔了这么久再回忆起来,云舒才觉得太多忽略的细节才让两个人一步一步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忍不住又抱起头,痛苦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办呢,哥。
她痛苦地发现,遇到困难,她还是下意识想向他求助。
哪怕这困难是他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