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甚至都没太感受到异国恋的感觉,还总要提醒他,不要这样。
他压迫感太重,总是不给她拒绝和逃避的机会,云舒觉得自己根本招架不住。有那么几个瞬间,会觉得不如就摊开讲,总要有个决断。
当他离开,自己一个人安稳读书,偶尔跟家里通话,她又会像鸵鸟一样,觉得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想把一切都交给时间,一切都交给命运。
或许是她一向命不错,每逢人生大事,总会逢凶化吉。
所以尽管她常常会害怕周阿姨和梁叔叔发现,发现他们的儿子为了她国内国外两头跑这么勤,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
两年后他回国,她还是半点也没有努力,依旧同他保持着地下恋人的状态,每次回家都忐忑。
唯一一点进步,大概是从瑟瑟不安的忐忑,到最后已经变成面不改色的忐忑。
“是我招惹你,是我离不开你,是我强求。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梁思谌有时候恨她是块儿木头。
云舒只是摇头:“没有。”
他很多次威胁她要对所有人讲,每次云舒都会惶恐地看着他,眼睛里都是泪,求他:“哥,不要。”
他恨极了的时候也双目赤红看她:“我真不知道到底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
两年后的暑假,云舒回衍城过假期,梁思谌已经在公司任职有一段时间了。
她其实在衍城有自己的房子了,梁思谌撺掇周阿姨给她买的,离家大概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但云舒没有搬过去住,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大概是害怕她搬出去了,梁思谌会更明目张胆,虽然那样被发现的概率会低一点,但她努力维持的平衡,可能就要打破了。
她还是害怕平静的生活起波澜。
假期没多久,于舟舟来约她去参加同学会,高中时候很要好的朋友,后来去南方读书,两个人联系渐渐少了,因此突然接到邀请的云舒,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阔别多年,许多同学都毕业了,有些拿到了心仪的offer,有些开始筹备婚事,更有甚的,毕业证和娃两手抓,都开始给孩子换尿不湿了。
也有郁郁不得志的,在同学会上闭口不谈职业和理想,只是说笑,插科打诨,气氛还算热烈。
一场同学会,简直人生百态,云舒微笑地看着,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她这个人念旧,又重情义,只觉得好像还没几年,大家的变化都好大,一切都在滚滚向前,时间从来无情。
于舟舟今天一直笑得开心,云舒却突然发现,她偷偷掉了两颗眼泪。
云舒犹豫片刻,还是抬手轻抓了下她的手:“怎么了?”
人在强颜欢笑的时候,是害怕被拆穿的,她那张欢喜的皮再也绷不住,突然低头哭起来。
她说:“我哥要结婚了。”
云舒没听明白,但看她那么伤心,她不仔细讲,她也不敢多问,只是抓了抓她的手,企图给她一点安慰。
一直到同学聚会结束,于舟舟问她:“舒舒,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当然。”云舒带她出了酒店餐厅,没去参加他们的饭后娱乐。
这边挨着衍江,两个人没打车,穿了两条街,沿着江边的环江观景路走,隔着半人高的栏杆,那边是江水潺潺。
盛夏的热浪裹在身上实在不好受,但夜晚沐浴江风,也有细微的凉爽。
于舟舟终于绷不住,哭了起来,像是憋在心里太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她老家在衍城,爸妈长居在南城,高中时候回户籍地参加高考,才跟着小姨住。
小姨家里的哥哥,比于舟舟还要大两岁。
于舟舟跟她哥关系不太好,以前经常羡慕云舒有梁思谌这么好的哥哥。
所以云舒虽然也见过她哥,但印象不深。只记得长得就很凶,如果梁思谌是那种带着疏离的冷凶,于舟舟的哥哥就是锋利又直白的凶,仿佛功夫电影里手里缠上绷带就能上台打拳的男人,野性十足,攻击性显露眉眼。
她哥哥和家里关系都不太好,总是沉默寡言,我行我素。
小姨和小姨夫都不太管他。
在高考完那个暑假,于舟舟和他产生了一点暧昧。
他不是小姨和小姨夫的孩子,小姨和小姨夫都没有生育能力,这孩子是个孤儿,养在他们家,小姨姓陈,小姨夫姓李,她那个哥哥一直姓谢,于舟舟第一次知道,原来户口都不在一处。
但是没有人告诉她,那是爸爸初恋的孩子。
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当年爸妈是相亲认识的,但其实爸爸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他们在闹矛盾的间隙相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