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北风吹得窗户哐当直响,似乎是月亮也在遥遥应和着金鳞。
黍园妖怪们一夜酒醉后,距离祭典,还剩下三日。
清晨的鸟鸣声方才响起,屋里的李挚便睁开了眼,他心里存着事,睡不踏实。
越靠近祭典的日子,李挚便越觉得他们的安排还有疏漏之处,他躺在床上,梳理着那一日的流程。
孙三今年会亲自带领着队伍前进,他们从京城东门出发,进城后,队伍先往北,接着再往西,最后从京城南门出城,前往京郊南边不远处的皇庙。
大量的天师被安排在京城中,他们负责维持秩序,防止有宵小趁着人多作祟。
而出了南门后,天师的数量骤减,李挚昨日在会上得知,这一段路,出了云如风外,尚未安排旁的高手护送。
而裴璇玑与张鹤也在昨日,想办法换到了这段路上。
从南门通往皇庙,必须要穿过一片树林,这片树林并不茂密,可已经是一路上最为方便动手的地方,几只大妖会埋伏在这儿,等着容起走到既定的地点。
因为容起是当世符咒阵法的大家,所以他们并没有提前在树林中设置什么阵法,以免打草惊蛇。
这一仗,全靠大妖们极端强大的力量,意图一击必杀,不能让容起有还手的余力。
李挚越是梳理,越觉得计划中疏漏极多,可是紧迫的时间里,能勉强召集人手执行这样的计划,已经是难得了。
夜长梦多,容起之所以长时间闭关,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是最好的时机,要趁他病要他命。
只是,计划还可以调整得更好一些。
李挚起身,穿戴整齐后在书房坐下,给城外的宝珠写了一封信。
写完这封信,他与前两日一般,照旧上值。
但这一日有些不同,快到中午时,李挚不知哪儿惹恼了裴江平,裴护法当着许多人的面破口大骂,让李挚立即收拾东西滚蛋。
李挚与裴江平争执了几句后无果,愤而转身,两手空空地离开了衙门。
又恰巧的,在衙门外不远处撞见了与夜魇在京城同游的云如风。
云如风见他脸色不好看,笑道:“李秀才这是怎么了?”
李挚不自在地朝云如风拱拱手,没有解释,匆匆离去了。
云如风身旁的夜魇疑道:“我认识他,他不该出现在这儿。”
云如风笑道:“你也觉得奇怪,对吗?”
“你留着他,不怕他将葛家堡中的事张扬出去吗?”
“无妨,口说无凭,他说了,谁信呢?”云如风跃跃欲试地看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衙门,“再说了,主上身边除了你我,许久也没有新面孔了。”
夜魇冷哼一声,沉声道:“身边体己人,一二个便够了。”
云如风嘻嘻一笑,垂眸掩饰了许多心事。
李挚到家后,闭眼坐在书房中等了许久,直到天色变暗,官舍的门才被敲响。
懒洋洋又讨人厌的少年笑嘻嘻地在门口道:“李秀才,是我。”
双手握拳的李挚,缓缓睁开了眼。
不等他动作,下一瞬,云如风忽然地出现了李挚的身后,伸手抓出他的胳膊。
“我找你,有一点事。”云如风眼中闪过一丝诡异,轻声道。
黑雾自他身体内涌出,渐渐地淹没了屋中二人。
等到黑雾消失后,书房中已经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城中的李挚陷入了危险之中,黍园中的宝珠却一无所知,与三只妖怪正在准备着夜闯皇宫。
鼠婆婆是京城地头蛇,正在一边画着图,一边跟另外三只妖怪解说:“要去金銮殿,首先要翻过宫墙,这宫墙上有历代天师们一层层加固过的法阵,十分难解。”
金鳞道:“我善阵法,这个我来。”
鼠婆婆嗯了一声,边画边说:“翻过了一道宫墙,正是一大片空地,而后又是一道墙,再翻过此墙,就能瞧见那金銮殿了,不过,金銮殿前,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天师巡视。”
山君嘿嘿笑道:“在我幻术下,随他什么天师也发现不了我们。”
四只妖怪嘀嘀咕咕半晌,等天彻底黑下来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方才从黍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