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桐不出所料地起晚了。
整座寝殿安安静静,谢桐翻了个身,下意识去摸旁边的枕头,发现其上凉丝丝的,没有半点余温,不由得有几分失落。
又望一眼案上的滴漏,巳时末了,闻端应早已醒来了。
没等谢桐消沉多久,他很快在枕边发现了一小张纸条,上面是闻端的字迹,简短一句:
“臣安排回宫事宜后便归,已吩咐宫人备好米粥,圣上醒后可先用膳,勿念。”
谢桐把纸条看了几遍,心情大好。
榻上不知何时已整理过,连他身上也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领口掩得严严实实的,半分痕迹也没露出来。
但即便如此,谢桐仍是懒洋洋的,不想动,更不想下榻。
左右还在行宫,今日也安排了休沐,没有朝会,可以再偷懒一时半刻。
谢桐又寻到放在床头上的,已经空了的青瓷药瓶。
见了这熟悉的物件,他忍不住又有几分耳尖发热,拿了在手里端详半晌,心不在焉地想,得和御医署提个建议,这药涂在身上,似乎……太辣了一点。
要改进改进才行。
磨蹭许久,谢桐才终于起身。
殿外守候已久的罗太监听见动静,立即叩门进来,绕过屏风就瞧见谢桐拧眉扶住旁边的桌子,忙迎过去:
“圣上,您可醒了,米粥和小菜厨房都备好了,奴才吩咐他们端过来如何?”
罗太监一面说,一面上前搀住谢桐的手,让他能稳稳站在地上。
“……”谢桐轻瞥他一眼,点头道:“可以。”
宫人将早膳备好在外间,谢桐也洗漱完毕,披上外袍缓步出来,随意般问:“闻太傅呢?”
“就快回了。”罗太监给他放好椅子,又说:“今晨已拨了一批伺候宴会的宫人回去,留了日常服侍的,看圣上的意见,准备何时回宫?”
谢桐想了想,答:“傍晚前吧。”
明日还得早朝,今夜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了。
他在桌旁落座,一坐下才感到底下绵软舒适,不由得往下瞅了一眼,发现椅凳上被放了个软垫。
谢桐收回目光,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难道是闻端吩咐的?
不然宫人怎么知道他才是需要坐软垫的那个!
正用着早膳,外头来报太傅大人回来了。
闻端进殿后,罗太监就领着其他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谢桐喝了醒酒汤,又用了半碗粥,瞥见闻端走过来时,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不禁疑惑地抬了抬眼。
闻端俊美的面容神色如常,在谢桐右手边坐了,又将手里的瓶子放在桌上。
“臣找随行的御医要了治淤肿的药。”他嗓音不疾不徐道,“等用过了早膳,再试一试吧。”
谢桐一开始没立即领悟这话的意思,还以为闻端是给自己身上的伤拿的药。
但随即思绪一滞——“治淤肿”,什么淤肿??
许是发现了谢桐眼神中的疑惑,闻端唇角微扬,还特地解释了一下:“给圣上用的。”
谢桐:“……”
谢桐拒绝:“朕不需要这个。”
闻端顿了一下,嗓音无奈:“圣上又使性子了。”
“……不要。”谢桐蹙眉,一边喝粥一边瞪他:“朕说了,不要。”
闻端于是把瓶子收了回去,没有再与他辩驳。
但用完早膳后,谢桐绕到屏风后去换衣,余光瞧见闻端也跟了进来。
被抓住上药的时候,谢桐挣扎不已,白皙的面容涨得通红,压低了声音斥道:“住手!闻太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