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越来越昏暗,第三声山钟被敲响。
此时,山门前的台阶上,一位学生拾阶而上,不紧不慢。
李卿云慢慢朝学舍走去,他很喜欢傍晚,因为有时候天空上的云会是红色的,很艳丽。
他走到云霄峰山脚的时候,跟一个人擦肩而过,那个人穿着红色的衣服,很像天边的云。
他扭头看过去,那人见他突然回头,愣了一下,然后语气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每次都这么磨蹭,哪次给你关外头。”
李卿云充耳不闻,只是确认了一下,这人身上的颜色比傍晚的云颜色更浓烈,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卫月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阿焱啊,你说话别这么难听,你这样人家更不理你了。”
卫焱不耐烦地说:“你在说什么屁话,谁要他理我。”
卫月生继续劝他:“你这样不行啊,把人越推越远,说话这么不中听,人家更不想理你了。”
“你不懂。”卫焱撂下这一句话走了。
没用的,就算自己低声下气、温柔小意地哄他也没用的,因为他心里明白,李卿云不会上心的。
第二天卯时,学宫有早课,李卿云睡醒后,怔了一会,然后挣扎着起床,穿上校服,眯着眼洗漱,不紧不慢地朝破蒙院走去。
走到山脚的拐弯处,见到有人依靠在栏杆上,他瞥了一眼,起得真早。
卫焱看着那人走近他,又远离他。
他朝山下望着,看着那条蜿蜒的山路,看着那人的背影,看着背影消失不见,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不知过去多久,不远处传来司徒玉珩的声音:“阿焱啊,我真服你了,每日起这么大早,还是练气期,考核门门不合格,真不知道你每天在干嘛。”
“说真的,你还不如李卿云,虽然人家也是练气期,但是人家好几门课考核都是甲等呢!”
“人家每日起这么早,还能看得见成效,真不知道你这一日日的是在干嘛,还不如和我一起睡懒觉呢。”
卫焱受不了他这啰嗦劲:“再多说一个字,把之前给你的八卦镜还我。”
司徒玉珩瞬间止了声,还用手捂住嘴,谄媚地笑了笑,他慢下步子,落后两人一段距离。
卫焱嫌弃地别过头,看不得他这恶心样儿。
卫月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阿焱,阿珩说得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这个月又要小考了,修为就不提了,你愿意压着就压着吧,可是那些课你要是门门不合格就说不过去了,学宫可不会顾忌你的身份,到时候要是把舅舅请过来怎么办。”
卫焱低着头不吭声。
卫月生见状叹了口气:“阿焱,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这个时候别犯倔,到时候舅舅一气之下将你带回东洲,你可再也见不到人了。”
卫焱蓦地开口:“谁稀得见他,看见他我就心烦。”
卫月生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惯会口不对心:“你好自为之吧,真把舅舅招来了,有你受的。”
说罢也不理他,叫上司徒玉珩往清涟书院走。
天德学宫是天下第一学宫,每年秋季招生,年龄须在十二岁以上,最大不得超过十八岁。
每一届的学生,刚开始都在破蒙院上课,不论资质年龄打乱混在一起,共分了二十个课室,每个课室六十人,课业较多,学得较浅,例如经史课、声韵课、炼丹课、符箓课、阵法课、御兽课等。
修真界将修为划分为八个等级,分别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渡劫、大乘。
学习三年后进行考核,考核通过的学生,按照成绩重新划分斋院,在三年内修为达到筑基期以上的,考核通过后可以提前离开破蒙院,去清涟院继续学习。
考核没通过的,继续留在破蒙院学习,此后每年秋季有一次补考的机会,如果连续三次考核仍未通过,但修为达到了筑基期,也可以前往清涟院学习,否则会被学宫清退。
三年前,十四岁的卫焱、司徒玉珩,十六岁的卫月生,相伴自东洲而来,一起来到天德学宫上学。
卫月生随母姓,他母亲是卫焱的姑姑,司徒玉珩与卫家有姻亲关系,三人自小相识,感情颇深。
去年九月,卫月生的修为已经达到练气大圆满,他压着修为没有筑基,想等着卫焱、司徒玉珩一起,主要也是想看着卫焱,怕他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