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明白,此处是青楼烟花地。
古鸿意心中生疑,蹙眉思索。白幽人真的在这里么?
“难不成,黑衣人耍了我?”
正踌躇着,此时,明月楼的第六层,栏杆边上,突发一阵喧闹。
一个轻纱蒙面的美人,被狠狠掐住脖颈按到栏杆边上,半身坠出栏杆外,一头墨色长发只用一根红绸带轻轻系住,此时已尽数落在栏杆之外,在夜风里如黑色绸缎翻飞。
美人伸出手反抓住欺凌者的肩膀,发力将他推开,稍得喘息之时,旁边却又冲出两人,一人钳住美人的一只手,将他的肩膀狠狠打开,重新压在栏杆上。
美人已无力挣扎,直直向后仰去,喉结的形状清晰勾勒出,从下颌到脖颈连成一条优美的弧线,在欺凌者的大手中捏着,像脉搏一样翕动。
明月楼缤纷迷离的五色光影,投射在他痛苦的白瓷一般的面上,已分不清光影与潮红。
他并未放弃挣扎,却只是徒劳。
两手分别被两人钳住,重重扯开,玉色的脖颈又被第三个人狠狠掐住。
如同被稳稳定在耻辱柱上,他的腿渐渐软了。
古鸿意站在高处的房梁上,目睹了这一切。明月楼的五光十色依旧耀眼,却迷幻醉人,让他看不真切。
古鸿意虽是做贼的,却有自己的一套信条,要做师父那样的盗圣,不做龌龊的事情,
古鸿意蹙眉,“以三对一,恃强凌弱,当真无耻。”
即使找不到白幽人,即使来错了明月楼,路遇此事,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至少,能做一件好事,也算没有白来汴京。
他抚摸着霜寒十四州光滑锋利的剑身,他的剑,寂寞无比。
“霜寒十四州,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吟诵之声随夜风飞去,古鸿意速速拔出剑,雪亮的剑身反射出明月青光,他箭步上前,一段助跑,踩着屋脊螭兽首,借力而飞。
轻功大成,霜寒十四州随他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银白弧线。
步履一收,他便稳稳的停在了明月楼的栏杆之上。
欺凌者只见,一人一剑合二为一,如流星般划过夜空,从天而降。
回过神来,此人的靴履已稳稳踩在栏杆之上,俯视众人。
古鸿意紫金华服如织金,鬓边重瓣芍药闪烁着月的清光,一双眼睛深邃如泊,凌冽肃杀。
剑柄上,紫色缎带随风飘摇。
他起剑一挑,便勾起欺凌者的衣领,把他重重甩在墙上,剑光凌乱。
另二人反应过来,上前左右包夹,不料古鸿意俯下身子,借力绊住一人的腿,两人便死死撞在一起。
“只不过如此拳脚。”
三位欺凌者都已无力应对,古鸿意方收起剑来,转身,向面纱美人伸出手来。
“你,还好吗?”他温声问道。
美人倒在栏杆处,脖颈处醒目的一圈红痕,如一道锁链。他刚刚脱离了掌控,抓着栏杆当作支点,痛苦的蜷着身子,张开薄唇,颤抖地寻找呼吸。
听到古鸿意的声音,美人神情一怔,才慢慢抬起头来。
月光,落在他潮红未褪的面颊上。
古鸿意愣神。
明月楼五光十色交织着清冷月光,闪烁在美人的眼睛中。
复杂的神情涌动。
那是一双清冽的美目,睫毛黧黑如鸦翅。
眼尾,一点熟悉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