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句话的时候,他垂下头来,下意识地想抱住膝盖蜷起来,可是古鸿意正依偎在自己膝头。
那一场流血过后的求婚,果然只是这个意思。
盗帮。盗帮都是这样的。但我不是你的家人。师尊和我一年见两面,师尊让我戴着面具,师尊说不愿看见我的脸……
他松开古鸿意的手。
古鸿意心头一沉,伸手去扶住他的脸颊,想着像以前一样揉揉搓搓就好了。
不要再吵架了。为什么自己和他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吵架呢。
白行玉却躲了过去,脖颈往后仰去,宁愿不舒服也不想再这样。
下一秒,风浪打来,小船重重颠簸一下。
闭目。天翻地覆。
“小白。”
再次睁眼时,便被古鸿意整个圈在怀里。
青白芍药花海淹没两个依偎躺着的人。
“还好吗。”
“……嗯。”
白行玉推开他的怀抱,翻身蜷起来。很久都不再有动静。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许久。老船夫悠长的号子静静入耳。
“……千红一窟送我们的新婚礼物。”
古鸿意盯着他青色的后颈,声音有些不稳。
白行玉蜷缩在芍药瓣子里,简直逃避似的把自己埋起来。
“我们去找吧。”
“好吗……”
古鸿意此时很想再叫一句“小白”。
心中很沉很沉,伸出手想帮他捻掉凌乱的花瓣,手掌在抚上他的发顶时,又想起那句“装装样子罢了”,指尖又一点点缩回来。
两个人都站起身,各自拍拍自己,把身上的芍药花瓣抖干净。
古鸿意偏过头,莫名不敢看他,指挥道,“我去搜船头,你去搜船尾。”
白行玉顺从地点点头,便转身离去。
老船夫正摇橹,只见这两位衣衫烧成黑煤球的侠客,把剑一撂,便一个冲向船头,一个冲向船尾,往芍药花海中一伏。
一个人紧蹙眉头刨刨刨。
另一个人两眼空空地大力刨刨刨。
芍药无奈地摇晃。
老船夫摸不着头脑,长叹一口气,默默摇橹去也。
那一位红衣女子特意交代了老船夫,“哎,不要打扰他俩,这气氛,想必能发生点……”
然后,那红衣女子嘴角再也压不住,仰面而笑。
老船夫颇迷茫,这二位侠客,先是把舱门一关,便把火点上了,不一会儿,黑烟袅袅升起。
现在二位又抄家似的,带着某种怨气到处乱刨。
我的老船!要拆散架了!你们俩给我住手!
老船夫眉头皱了又皱,再也无法淡定摇橹,便把橹一横,去找古鸿意,他颤颤巍巍道,
“客官,是不是在找一位红衣女子托给你们的东西啊。”
“正是。”古鸿意直起腰来,拍一拍身上的花瓣,点头应答。
老船夫重重叹息,“诶呦。早说,在我手里呢。这就给你俩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