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儿同梁柯也说着什么,梁柯也位置略低,仰脸去瞧她,下颚和喉结的形状一并凸显出来,痕迹利落。
照片应该是抓拍,角度很好,有种甜甜的校园初恋的氛围。
小芜经常在朋友圈发自拍,秦咿刷到过很多次,认得出,照片上的女孩就是小芜本人。
秦咿虽然搞不懂她的用意是什么,但是,亲眼看到梁柯也和其他女生的合照,即便没做任何亲密的逾矩的举动,也让她心口抽搐了下,有点酸,还有点涩。
这种感觉——
不等秦咿想清楚,照片底下又出现几条消息。
小芜:【啊啊啊啊啊,小咿姐,对不起,我不小心发错,撤不回来了!】
小芜:【照片是学长找我聊一些活动安排时同学抓拍的,我觉得拍得挺好,就存下来想传给妈妈看,不小心发到你这里,你千万别误会啊啊啊!】
一个小猫哭泣的表情包。
秦咿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回,酸酸涩涩的劲儿堵在她心口,好像比感冒发烧更难受。
过了会儿,屏幕上又出现条消息。
小芜:【小咿姐,学长是不是受伤了呀?我看他手上包着纱布,就问他带伤打球疼不疼啊?他居然说就喜欢那种疼着的劲儿,奇奇怪怪的。我给了他一瓶消炎的外用药,他收了就随手一放,也不知道会不会按时涂,不怕留疤吗?】
这姑娘也挺有意思,就算收不到回复,也能自说自话地往下聊,好像跟秦咿关系很亲,实际上,秦咿只赞过一次她的朋友圈。
小芜:【感觉现在的男生自理能力都好差哦,需要别人照顾。小咿姐,你跟学长是怎么认识的呀?我问他他都不告诉我。】
秦咿手上拿着支水溶性的彩铅,一面看消息,一面无意识地在纸上描来画去,某一下似乎用力过重,笔尖“咔”的一声折断,她却毫无察觉。
涂映说梁柯也频繁发动态是在跟她赌气,故意闹她,让她觉得他过得很好。现在看来,梁柯也的确过得挺好,不仅娱乐活动丰富多样,还有小学妹嘘寒问暖。
挺好,挺好。
秦咿不是不明白,小芜有时间来缠她,讲些微妙的小话,肯定是在梁柯也那儿碰了钉子。
梁柯也越是疏离,不好接近,越容易让人觉得不甘心,勾起些无聊的胜负欲。小芜拿梁柯也没办法,就来给秦咿添堵。梁柯也看上去不是那种有耐心哄人的个性,一旦秦咿多心,与他起了摩擦,吵上几次架就可能一拍两散。
挺聪明的小法子。
放在平时,秦咿不会上心,但是,这会儿,实在是个过于微妙的时刻。
秦咿跟梁柯也闹僵,互相断联,本就神经敏感,小芜的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秦咿不知道自己是生气,是吃醋,还是其他什么,总之,坏情绪沉甸甸地压着她,吐不出放不下,快要喘不过气。
她没给小芜任何回复,点开资料设置,直接拉黑。
拉黑小芜后,秦咿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圈,还是觉得心口发堵。静了会儿,她想到什么,从书架上找出几本书,以及一些小语种的学习资料,用袋子装好。
收拾到一半,指尖忽然碰到床头架子上的小盒子,秦咿动作一顿。打开盒子,她拿出那条拴着十字吊坠的长链,和书本资料一并装进袋子里。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明天是襄城监狱一月一次的亲属探视日。秦咿想去看看谢如潇,给他带几本书,也把东西还给他。
这条链子含义特殊,她不应该也不能继续帮他保存了-
第二天,天气不算好,阴云厚重。
出门前,秦咿化了一点妆,提气色,怀里抱着一只装满书籍和学习资料的大容量帆布袋。袋子很重,压着她的手臂,布料将皮肤磨得微微泛红。
公交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秦咿过了检查,却没能见到谢如潇。狱警说谢如潇跟狱友起了冲突,违反监规,依照管理条例,半年内都不允许家属探视。
秦咿怔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表情茫然得像是脱离了族群的小动物。
狱警见她一身学生气,还是个小姑娘呢,态度比较和善,答应会帮她把书籍和学习资料之类的带进去,交给谢如潇。
秦咿呐呐着,向狱警道谢。
狱警看了看她,“半年内都别往这边跑了,见不到的。”
从监狱出来,天色阴得更重。
秦咿站在路边,围墙电网高高耸立,她仰头看过去,看了好久,恍惚觉得眼睛里落了一片雪,凉的,湿的,飘飘忽忽。
竺州明明是亚热带季风气候,终年无雪。一座无雪之城里,秦咿却被冻得骨头发疼。
她想,已经开始了么——
梁慕织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在警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