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神态如常,温和道:“辛苦将军了,委屈弟兄们任劳任怨,否则我和宋大夫一准儿被拉扯撕成碎片。”
“应该的,勠力同心共渡难关嘛。”朱彪不好意思地憨笑,肤色黝黑牙齿雪白,很是淳厚。
容佑棠刚想开口,窗外风里却突然飘来响亮锣声,极为突兀,他吓一跳,疾步行至窗口探看,疑惑问:“谁在敲锣?”
“不知道啊,闹瘟疫到处死人,谁家有心思办喜事儿呢?够勇敢的。”朱彪啧啧称奇,探头朝官道方向张望,很是诧异。
“听着不像是喜乐。”容佑棠说,他茫然不解,凝神眺望:
只见驿站旁边的官道上,一整齐肃然的队伍正浩浩荡荡而来:打头的官府衙役鸣锣开道、高举书写“巡抚”“回避”、“肃静”等字眼的牌子,并有大批带刀捕快充任护卫;
中间是高大宽敞的朱漆马车,被威猛壮汉围得严严实实;
后方则是七八顶官轿,并一串囚车,车里是镣铐加身的犯人。
“好大的阵仗!”
“哎,原来是巡抚,怪不得。”容佑棠恍然大悟,赶紧戴上官帽、整理仪表,想当然地说:“巡抚视察疫情来了,朱将军,咱们下去瞧瞧。”
“行吧。”朱彪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抱着手臂,边走边说:“愿意冒着染病的可能出巡,还算尽职爱民,值得相迎。”
“当地巡抚姓钱,大名钱怀河。”容佑棠顺势告知。
朱彪随口道:“哦,钱大人。”
少顷
两人刚快步行至驿站门口,抬眼便是黑压压大片人头,众星捧月一般,簇拥巡抚钱怀河。未染病的灾民们好奇出动,挤得水泄不通,争相目睹巡抚风采,交口议论。
容佑棠微笑靠近,拱手客气道:“在下容佑棠,您想必就是巡抚钱大人吧?幸会。”
钱怀河眼睛一亮,竟格外谦和,他快步相迎,亦拱手:“幸会幸会!抱歉,钱某人来迟,真是辛苦钦差和将士们了。”
容佑棠暗暗惊奇,客气道:“为朝廷办事乃职所应当,钱大人公务繁忙,能抽空冒险来巡已是极难得。请进,疫情公文都在楼上。”
“商谈救灾之前,本官有一件要紧事儿宣告。”钱怀河义正辞严,余光悄悄瞥向马车。
容佑棠一怔,忙请教:“不知是何事?可与救灾相关?”
“疫病突发后,百姓们惶恐,举家外出避难,期间有人财迷心窍,趁机兴风作恶,夜半劫杀灾民,残害无辜二十七人!”钱怀河慷慨激昂,抬手遥指马车后的囚犯,大义凛然道:“幸而天网恢恢,经官府和容大人借出的精兵连夜搜捕,现已悉数擒获凶犯!人证物证俱全,死者家属也指认了,确凿无误。”
唉哟?
围观灾民顿时沸腾了,群情亢奋,一窝蜂拥去鄙夷谩骂囚犯。
“肃静!”
“不得推搡!”
……
捕快们急忙呼喊疏散,竭力维持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