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采薇心生不满,崔鸿雪背过身径直走了。
她心里暗暗觉得,没人能真正强迫得了崔波,就算她手里握着他的身契。
他身在陶府,虽名义为仆,做起事来却永远是随心所欲,就如此时他一句招呼不打背过身就要走,她竟感觉开口也是白费。
陶采薇又在床上卧了两日,只觉身子已经大好,此下又正值陶府筹备新春的时日。
符秀兰和安青硬把她按在床上再多休息两日。
“你大病初愈,身子正是虚的时候,现在外头下着大雪,若是被寒气侵了体就不好了。”
陶采薇半卧在床上,一手把住母亲的胳膊:“如今府里事多,女儿放心不下。”
陶富贵笑呵呵地赶过来,让她安心:“为父把府里管得好好的呢,你不用操心。”
陶富贵赚银子的能力一流,但管理这么大个宅子还真不行。
丫鬟婆子们,这几日偷懒的偷懒、打牌的大牌,闹到陶富贵那儿,他只会笑嘻嘻地揭过去,大不了罚两个银子。
按他的话来说:“咱们陶府的宗旨就是赚钱,旁的小事都不重要,丫头你就看看为父这几日的账本,家里的进账如何。”
陶采薇接过账本,略微翻了翻,皱着眉道:“父亲,女儿都已经跟你说过多次了,咱们家纵是有再多钱,也改不了低贱的本质,咱们府里也须得把调性提上来。”
陶富贵背着手站那儿:“为父这不是只会搞钱嘛。”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符秀兰便赶紧推着陶富贵出去。
“你就别讨女儿烦心了,一边儿待着去。”
鸠无院里好容易平静了半晌,陶采薇倚在窗畔,注意到几上摆着的精致梅花状糕点,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子冷润香气,胃口本就不好的她此时竟忍不住拿了一块尝起来。
却是入口盈香,缕缕甜丝。
“这是厨房何时做的。”
安青给她倒了点茶:“这是崔波做的,名叫冷梅糕,奴婢也从没听过这糕点呢,想是他祖传的配方吧。”
陶采薇拢起雪白大氅,推开许久未开的房门。
安青连忙给她打上伞:“外头零星还在飘着雪,姑娘当心着了凉。”
她踱步到崔波住的院子里,他倒悠哉,坐在茶台后头,热气氤氲,雾气后眉眼如画。
她缓步走过去落座,崔鸿雪为她捧过茶来,她便连同端着茶杯的手一并握住:“你手怎这般凉?”
他抽回手:“冬日手凉是常事,我比不得小姐金尊玉贵,时常可以捧着手炉。”
她饮尽这杯茶,忽然想到一个可以形容崔波的字——淡。
仔细一看,他眉眼也淡,肤色也淡,身影也淡,隐在烟雾后头像是要消失了一般。
待人也淡。
“谢谢你给我做的冷梅糕,很好吃。”
那人并不抬头,自顾自侍弄着茶台上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