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各自有?各自的乐法,却听对面那沉思了半晌的小闺女开口道:“我?们不能去京城,也?不能答应大皇子的请求。”
陶富贵眼睛里的兴奋劲儿瞬间熄灭,垂下眸,又倒了杯酒喝。
三人见她如此说,便都?偃旗息鼓,各自吃菜喝酒。
没有?一个人问?她为什么。
“没事儿,做了这么大一桌子好菜,大家赶紧吃。”符秀兰往大家的碗里夹菜。
陶金银深吸了一口气,吃了块酱烧鲍鱼:“吃完我?还得赶紧回去温习功课,马上就是乡试了。”
一切如常,无人再提此事。
只是,陶采薇始终担忧,他们陶家就这么拒绝了大皇子的邀请,会不会遭受什么后果?
素闻那大皇子心狠手辣,暴戾恣睢。
夜晚,她独自一人回到鸠无院,从床底下搬出一个箱子。
她脸色沉稳,淡定翻开箱子盖,里头赫然摆放着一把冷森森、沉甸甸的弓。
她闭了闭眼,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做到这一步。
他们陶家,只要一条命而已。
今夜月圆,她坐到凉亭里,一手撑在几上,抵着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安青给她摆了一桌子小吃点心,还有?一杯热茶。
那热气熏上来,令她感到烦躁。
如今正是夏日最热的时候,铅兴县常年水雾缭绕,混着热气,人就像待在蒸笼里一样,全?身到处被蒸腾着。
衣裳被汗湿了,贴在背上,陶采薇抓起一把?大团扇来,呼哧呼哧扇着风。
见安青又捧了一杯茶过来,她烦躁地挥手让她拿开,那人却一直往她手上递。
她一下恼了,将那茶接过来,却是一盏凉茶,她拧着眉抬头还是想要训斥几句,却见到了那张月下清辉的脸。
那人沉声说道:“菊花茶,清火的。”
说完又背过身去,像以往一样,负手而立,站在凉亭的栏杆边上,月亮就挂在他的斜上方。
陶采薇端起那盏茶来,放在嘴边轻嗅,还未喝如口中,嘴角勾起来,牙齿咬在杯沿上。
那凉茶顺着她的唇舌,一路滑到嗓子里,那甜滋滋、凉悠悠的液体,灌注进?她的胃里,伴随着那道青色如修竹一般的背影,她的心飘荡起来,世间?再没有?比此刻更好的场面了。
崔鸿雪倚在栏杆旁赏月,突然又想到了那仓皇四处逃窜的庄时,他埋头浅笑,沾了这小姑娘的光,庄时可以安定一阵儿了。
正笑着,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勾他的手指,他嘴角含着笑,任由那人把?他的手握在手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抚弄,又在他的手掌上抓挠,弄得他痒痒,不止手痒,心也?痒。
那只柔嫩小巧的手,就这么挠来挠去,他始终没有?回头看她。
当她忽然把?五指穿进?他的五指,两只手严丝合缝的抓牢时,他身体微僵,不敢回头。
那人并?肩站到了他的身旁,她的头正好抵到他的肩,这一年她长高了不少。
两人十?指紧扣,手掌中间?不剩一丝缝隙。
纵是到了夏天,他身上的衣袍仍然穿得一丝不苟,却不出一丝汗,身上依然是那股清冷的墨竹香气。
陶采薇用力地呼吸,使尽全?力的嗅着,贪慕这股清冷的味道。
她想把?他抓下来,让他身上清冷的味道沾上她的脂粉,让他脸上冷肃的面容为她碎裂,让他那端方持重的姿态为她沉沦,让他淡然无味的双目变成赤红。
崔鸿雪感觉那抓着自己的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只听那个刚好挨着他肩头的小姑娘开口说道:“崔波,别再走?了。”
那道声音细碎多情,她眼角处堆着的风情,比以往更多了。
她在长大。
他能感受到她的情绪,炽热浓烈,扑面而来。
从那晚她对他提的赋起,他便知道她已经开始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了。
他没看她,心里无奈笑着,少年人的感情便是这样的,非要极致的浓烈炙热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