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秀兰摆摆手道:“得了吧,就他那德行。”
陶金银恼了:“娘,你?就这么看不上你?儿子!”
符秀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现在都是举人?老?爷了,可别跺一跺脚,把那一身书生气给剁没了,又?成了街溜子。”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打闹,陶采薇转身往后面走?去,想去端盘果子来吃,迎面碰上正端了一碟子糕点过来的崔波。
他伸手将她抵在屏风后面,一只手捧着新做的茉莉乳酪桃花酥,一颗一颗桃花形状的粉嫩嫩的糕点,像打上腮红一样。
陶采薇见到他满眼笑意,伸手搂住他脖子道:“好可爱,什么时候做的?”
他捻起一块儿喂到她嘴边:“刚做好的,尝尝。”
陶采薇张嘴咬了大大的一口,外?层的酥皮香脆可口,里面有?一层黏糊糊拉丝的夹心,最中间?的茉莉馅儿是流动的,顺着她嘴角流淌出来。
她着急伸出舌头去舔,崔鸿雪目光幽深,侧头帮她吃走?了嘴角的流心,当然也不只是吃走?了她嘴角的流心,两人?总要拉一会儿丝的。
“甜吗?”
陶采薇点了点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甜。”
她看向他手中拿着的还?剩一半的桃花酥,流心又?快要淌出来了,便?道:“你?也吃。”
崔鸿雪把手中的半块儿桃花酥塞进了嘴里,把手上端着的碟子递给?她:“拿去和家人?一起吃吧。”
他将她推出屏风,让她回到厅里。
厅里三人?正热火朝天的讨论这临近的两场宴席该如何办。
陶采薇本来已经写好了及笄礼的请帖,却实在不知祁姐姐的那一份该不该发出去。
她们二人?自上次回来后,还?没见过面。
她从匣子里翻出那把折扇,尽管心里不舍,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有?诚意的做法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将折扇放了回去,拿出去年这时收来的莲叶图。
她在外?打听?过,这幅图并无任何人?知道崔鸿雪曾经作过,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她摩挲着画上的痕迹,可这的确又?是崔鸿雪的印章啊,与折扇上的并无二致。
一年下来,这画的颜色多少有?些变化,此画并未油封,她也不懂这些,怕毁了画,便?一直没有?做多余的养护。
祁小?姐一定懂这些,若是崔鸿雪还?在世,她一定与崔鸿雪是知己?。
陶采薇将画抱在怀里待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便?把此画送给?祁小?姐赔罪吧。”
安青愁眉道:“小?姐,不可。”小?姐该多心疼啊。
陶采薇摇了摇头:“安青,崔鸿雪他已经死了,可祁姐姐是我真心想交的朋友,她值得这个。”更何况这画放在她手里也是浪费,她只能?看着这画一年一年
的变色,却毫无办法。
陶采薇将此画连同请帖一起,寄往了府衙。
眼下祁凌雪的闺房内的景象,正好与祁太太一向追求的体面相差甚远。
那些不堪入目的画册与话本,纷纷散落在地,不整洁也不雅观。
祁太太直直指着祁凌雪的鼻子,将那一整个装书的箱子掀翻在地:“我说你?最近怎么还?学会夜不归宿了,我早便?说了蒋家和陶家那两个丫头都是商户家的下贱胚子,你?还?非要和她们玩,要不是我心血来潮搜查库房,还?压根不知道她们还?教着你?看这些。”
祁凌雪倚在床头拧着手帕哭,她伸了伸手祈求母亲:“母亲,您别摔了,这些书我都未曾看过,夜不归宿也是事出有?因……”
祁太太却不听?她解释,一掌扇开自己?那哭哭啼啼的女儿,拿起一本带有?图画的书,指着凑到祁凌雪的鼻子前面给?她看,一边说一边戳着她的脑袋:“你?才多大年纪,你?就看这个,我教你?那些敦伦之?事,那是你?生而为女人?的本分,成了婚到了年纪就该去做的事情,却不是你?该向往着的事情,你?看这些书,难不成是想男人?了?身为女人?会做这些事是你?的本分,但若是自己?想做这些事那就是放荡!”
祁凌雪摇着头涕泗横流:“母亲我没有?,我没有?。”
她跪在地上抱住母亲的腿,试图制止她的动作。
祁太太还?在大肆翻看那些书上的内容,试图从中找出攻讦自己?女儿的证据。
她哼笑一声:“我与你?父亲成婚多年,生下了你?和你?的弟弟,如今你?父亲要我伺候时,我也是一分心思不敢多想的,只规规矩矩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你?看看这上面写的画的,教你?去亲一个男人?的嘴!这是何等淫邪!”
她伸出手指指着女儿,仿佛她是不可理喻的犯人?:“若是你?干得出来这种事,我便?不要你?这个女儿也罢!”
祁凌雪跪地磕头道:“女儿谨记母亲教诲,万不会做出此事,母亲怎么惩罚女儿都行,还?请母亲勿要将此事迁怒于旁人?。”
她的身姿谦卑到了极致,平日里清冷的一杆儿瘦削柳絮身姿,如今蜷缩在一块儿,是这世间?最为柔顺恭谨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