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宫中,这是殷章认祖归宗的第一个年。
帝后吩咐要大?办,一时十分?热闹。
随着时间推移,腊月二十六封印在即,可在这个关头,却出了件大?事。
御史上奏,弹劾赵王私下结交大?臣,结党营私,卖官鬻爵,图谋不轨。
陛下命严查。
赵王等诸王没有参政之权,知道这件事还是在下朝之后。周王忙去探望自家这个亲弟弟,等被?管家引去书房后,迎面就是一地被?摔的细碎的瓷器。
“一定是殷章那个小畜生!”
赵王怒喝。
周王面色一沉,说,“老五,慎言!”
从九月殷章被?帝后认回?来之后,诸王就没一个能喜欢上他的。
他们不能参政,可陛下却直接给了他参政之权,他们这些当叔叔的只?能呆在王府,连膝下的儿女帝后都不见得能认全,殷章却被?陛下留在宫中,堂而皇之住进?了太孙的重?华宫。
如?此种种,都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的梦魇,当初的太子殷弘。他在时,陛下也是如?此,眼中从来没有他们这些庶子,可凭什么,若说打天下,他们也流血流汗过,可陛下的眼中却只?有太子。
直到后面太子没了,他们心?里那口气才顺了——
虽然陛下眼中依然没有他们,可没了殷弘做对比,他们心?里就舒坦了。
但无论他们心?中怎么想的,是如?何的厌恶当初的殷弘和如?今的殷章,也只?能在心?中想想,是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三?哥!”赵王见了周王,怒气才总算收了收,只?是还是恼恨,道,“一定是他干的,他在报复。”
赵王算计舒宜真?的事情,周王也是知道的,原本也无需担心?,毕竟舒宜真?虽然有帝后信重?,但手中并未实权,又是个优柔寡断的女子。
可偏偏陛下竟然将禁卫司交与了殷章那个狼崽子。会?有今日,早在当初冬狩,计青华断腿时,他就感觉到了。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惊愕于殷章下手之准,下手之狠。
兄弟两?人开始商议,虽然陛下不许诸王插手朝政,但这些年下来,他们多少还是经营出了些势力,眼下正是得用之时。
但殷章既然动手,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所有打算。
他借着周赵二王自救之时,借机又剪除了两?人不少羽翼,如?此一来二去,他回?来的第一个年,可谓是将朝上搅得无比热闹。
这个年宴,宜真?是在宫中度过的,她照旧伴在皇后身侧,看诸王与殷章面上言笑晏晏,长辈关怀,晚辈谦和,但暗地之中,她仿佛看到无数刀光剑影。
剑指喉舌,刀刀致命。
年后初四开朝,经过一番撕扯,陛下将赵王的亲王爵降为郡王,其余一应封地俸禄等全数消减,便是周王也受了牵连,虽然王爵没有降,但封地俸禄等都和赵王一般,消减了不少。
这段时间里一直蠢蠢欲动的诸王在短时间内安静下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风浪的暂时平息,是为了筹备下一波更强更大的风波。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赵王被?罚,周王被?牵连,靠前的几个皇子都因为各种原因沉寂下去,淮南郡王异军突起,至此,朝中再无人敢小觑殷章这个刚刚认祖归宗回?来的皇孙。
他也正式步入朝野臣民的眼中-
时光荏苒,一恍惚又是两?年。
永平十八年,殷章十八岁,陛下圣寿,六十有一。
兰园水榭旁,宜真?躺在锦榻上小憩。
盛夏时节,水车吱呀呀的缓缓转悠,竹帘半垂,夏日的阳光尽数被?水榭边的林荫遮蔽,阳光穿过枝叶落下斑斑点点时,连光芒仿佛都染成了清透的绿色。
宜真?手执团扇轻摇,秀美清雅的面容上眼睫轻颤,秀挺的鼻下是淡粉的樱唇,青丝松挽,微松的衣襟笼着修长的玉颈,肌肤仿佛透着光般,冰肌玉骨,不外如?是。
此情此景,可堪入画。
“郡主,襄台伯府那边递了信,卢夫人准备明日便动身。”阿竹缓步从林外走近,恭敬的说。
闻言宜真?微微睁眼,稍动了动,便是慵懒也仪态万千,应了一声。
“那就准备起来吧。”她说。
所谓卢夫人,是宋简之的继室夫人,前年成的婚。
去岁末,襄台伯府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到卢夫人膝下,名?宋彦文,今年八岁。
一切事情都准备妥当,东风已起,只?等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