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做了个奇怪的噩梦吗?”尹湄颤抖着问。“不。”沈云疏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和鼻尖,“不是梦。”他经历的,何止是一个噩梦。他经历了整整一世的怅然、后悔与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他后悔为什么没能护住她,更后悔当初突然离开,一走便是这么多年。沈云疏至今不记得尹湄自尽以后,他是如何度过那后续难言的岁月。当时尘埃落定,新帝登基,沈云疏辞了官,将她葬在徽州。再后来的事情,他也不甚清楚,许是日日心底的悔恨与折磨将他压垮,他很快便得了病,病逝在徽州的老房子里,比他那位伯父还要先走一步。可能是他后悔的时间贯穿了他的一生,也可能是上天终于怜悯他一次,他再次睁眼,又是一个元宵夜前夕。元宵夜,太子与尹家女儿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上一辈子,他忙于社稷,忙于扶持九皇子,并没有在意这条无关紧要的消息。直到后续与太子的争斗进入了白热化,他故意答应太子的邀请,冒险前往千狼行宫掌握消息的时候,才看到——那被金链锁着的女子。尹家女儿,竟是他心中那位深藏已久的、不可提及,不敢想起的尹家小丫头。如今想起这一切,沈云疏已十分平静。“我经历过一次,直到元宵前夜,才想起这些过去的事。”“经历……过?”尹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嗯。”沈云疏缓缓道,“你做的那个梦,也许,就是我们的上一世。”尹湄怔忪的看着他,眼泪吧嗒的直往下掉。沈云疏吻她的额头,眼底隐藏着淡淡的心疼,“都过去了。”“我……我……”尹湄接收到的信息太多,无数种复杂的情绪朝她倾轧而来,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一堆念头从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有很多句话想要与他说,可是到了最后,她只能柔柔的哭着说了一声,“矜严……”“我在。”沈云疏将她搂在怀中,“别担心,一切有我在。”尹湄泪盈盈的看着他,她之前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如此一来,沈云疏一开始对于自己的帮助和在意,便有了理由。沈云疏真的很好……他好得让她不知该如何回报。尹湄仰起头,轻轻的吻他的唇。她难得主动,沈云疏静静地回应她。二人的气息纠缠至急促,尹湄眼角含泪,搂住他的脖颈,缓缓说,“矜严,你若是开始因为可怜我而娶我……”沈云疏听到这话,气息一滞,几乎是咬牙道,“尹湄,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还没说完……”尹湄话音未落,便被沈云疏深而烈的吻弄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挣扎着想要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可沈云疏便跟被点燃了的干木一般,一个火星子便噼里啪啦地爆裂地烧了起来。尹湄心中清楚,沈云疏在生气,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解气无妨,今日是喝药的最后一日也无妨,可外帐却有苍松和桃花守着!而且她的话真的还没说完啊……尹湄委屈地睁大了眼睛,感觉到他令人无法抵御的凶悍,无助的“唔”了一声,手指指向外头,示意外头有人,可沈云疏见她不停挣扎,更加愠怒不已,一手制住她两只手腕,一手捂住了她的嘴。沈云疏手掌炽灼而有力,他捂着尹湄的嘴,尹湄便什么声也发不出,无助的不停地摇头,沈云疏却毫不留情,不肯放手。外头狂风呼号,隐隐的还能听到鹰鸣,苍松和桃花在外头说着小话聊着天,却没有注意到,营帐内传来的“吱呀”声。偶尔还隐隐能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却很快被什么捂住似的,发出闷闷的响。寝被晃得掉落在地,尹湄浑身发冷,可又在发热。黑暗中,沈云疏的眼眸中不加掩饰的渴求深深地烙在她的心里,她第一次见到沈云疏如此凶狠的模样,仿佛要将她拆了,卸了,然后尽数拥进怀里。原来他这样在意自己的话。因在猎场,沈云疏还是收敛了许多,他没有折腾尹湄太久,最后弄在外头,便开始替尹湄整理擦拭。尹湄终于能说话,喘着气委屈的说,“我话还没说完呢!”沈云疏缓缓将她轻搂入怀,“夫人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一开始若是因为可怜娶我,那你现在,你现在……现在是不是,很喜欢我呀?”尹湄红着脸,揪着他的衣襟,抬头看着他,眼眸中晶莹一片,眼尾的红痕让她看起来妩媚又可爱之极。“你现在觉得呢?”沈云疏理所当然道。“我不知道。”尹湄早知他对自己好,当是喜欢自己的,却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便故意说,“你从来也没有说过……你对我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