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手上力道减弱,缓缓松开他口鼻。“你们玉卢山上的一干长老对他是什么态度,你自己知道。”“……又关我什么事。”启美不屑答道,却也没有再拔高声调。“你们再量量他体温。”新王对着随队医疗官凌辛一抬下巴。医官依言上前,为启美略做检查,抬头看一眼新王,无声摇了摇头。唉。新王叹出一口气——娇生惯养,他又忍不住皱眉看缠绵病榻的启美一眼: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啊。启美胸口压着重重心事,身体也难受,便不和新王多做口舌之争。他恹恹合上眼睛,任凭心绪翻涌,闭目养神。新王见他安静下来,心生恻隐,心软地替他拉一拉被单,将他身上的镣铐盖住。一室安静,正当此时,前院却突然传来啪嗒一声。新王警觉,蓦然抬头。从霍冬星精心挑选的几位精兵强将手上脉冲枪已然拔了出来,背靠着启美寝室的窗棂,小心待命。新王面色如铁,单手扶在腰间枪柄上,一只手按着启美胸口,躬身下去,似叮嘱又似威胁:“不要做声。”启美没有做声,视线落在紧闭的窗棂上。此刻的门外,言啸与方晴用启美的指纹样本偷偷摸摸打开了事务长家的大门。两位新生党人探头探脑关上了身后大门,在启美前院环视一圈,确定无人,相互交换视线,点一点头。“你去搜书房,我去他卧室里看一看,有发现就吹哨叫我。”言啸沉声交代同伴。方晴点头,朝启美的书房摸去。言啸提一口气,猫着腰跑向启美的厢房。启美卧室之内,待命的余烬项目组小队精神高度紧绷,怎么样也没想到还有这等变故。众人屏气凝神,皱眉交换着眼神。重压之下,新王太阳穴一跳一跳,倍感慌乱。此际许时徽正跟着黑羊先生在外巡视——他以为那是更加危险的一项任务,于是留了新王守在启美身边,谁知言啸会从这里杀出。要是许时徽在就好了。新王手指僵硬握住枪柄,心慌地想——如果是他,他会如何应对?新王抬头,转向年轻的医官:“凌辛,你披上启美的大氅,把你自己的衣服遮住。”“狐弗,我们躲起来,不能让她看到。她是霍冬星辖区主理,认得我们几个的脸。”新王一边叮嘱,一边猫腰滚到启美床下,闷闷声音从床下传来,“启美,我在下面用枪抵着床板,你要是轻举妄动,我随时开枪。”启美垂下双目,不响。门外,言啸小心谨慎,再次摸出事务长指纹样本,又是啪嗒一下,打开了启美卧室的门。吱呀——啊啊啊。言啸陡然看到屋内竟有人,吓得一愣,倒退三步。而房里那人浑身一抖,亦是被惊得不轻。变故陡生,言啸大脑一片空白,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白面书生似的青年男子身披启美事务长的豪华大氅,头和脸半遮半掩,就倾身坐在床边,眼神惊慌盯着门口方向。医官凌辛手指紧紧抓着大氅边缘,试图将自己全身包裹起来,似乎竭力掩饰着身体上的某些痕迹。而床上似乎还躺着一人。言啸定定看去,竟是启美本人。——咦?言啸浑身一抖。啊这……启美双颊因高热而绯红,气息不稳;他心口的衣领还被新王扯开降温,因而□□着胸膛。他探了脑袋出来:“……言啸,你来这里干什么?”言啸一愣,觉得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她面红过耳,甚至不敢细看,下意识关上门,在门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事务长……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您……正在……嗯。启美在玉卢山行走这么多年,始终未见其娶妻生子,原来(果然)是有龙阳之好!言啸耳朵一热,自觉推测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启美此刻手脚被束,发着高热倒在病榻之上,想到这一层,不由气结。“言啸,你到底来干什么?”启美隔着门怒气十足地问。“你为什么能进来?”“啊,不是,我……”言啸慌乱,“嗯,事务长,我有一份文书出错,已经递了上去……我想,想换……对不起,对不起……您先忙……嗯,我先出去……那个,我,之后我自己来……来负荆请罪……”言啸三言两语讲完,诚惶诚恐,拉上了从书房被惊动跑出的方晴,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就往大宅门外撤退。“贝涛早上亲眼看着事务长出门,怎会如此?”方晴小声询问。“事务长偷情,怎么会让别人看到?”言啸狠狠一握拳——失策。罢了,还是想想事务长回过神来以后,此事如何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