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颀长的身影翻了上来,不带多余动作的分别落在地面。一道金属色的眸下带着擦伤,表情压抑到濒临疯狂;一道黑发随风起伏,素净的脸庞下,那双幽幽瞳孔好似海底轮转的暗流漩涡,一旦踏入就会被搅成碎末。
“迪妮莎,现在回来的话,追逐游戏就到此为止。”
对方伸出手,摊开的五指似乎在迎接她的回归,只是姿态缺乏诚意,回勾的指尖承载快要满溢的扭曲的控制欲,以及忽略不计的怜悯般施舍的爱。
至于对方话里的到此为止——这听起来很诱人,却也只是避免自己与库洛洛合作促使游戏难度上升的权宜之计。
最重要的一点,11号人偶可不是迪妮莎。
这又是对方的一次试探,只要出现任何迟疑,等待她的将会是不知名的、来自黑暗世界肮脏又难以想象的雷霆手段。
所以她走的没有回头,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像在听一个陌生人在放屁。
崖顶的风卷来失望的叹息声,就像掐灭心中最后一丝怜惜,他不含情绪的通知她。
“既然你擅自将游戏的难度升级,那么接下来我也会毫无顾忌的出手了哦。”
出手了哦……
手了哦……
闭合的淡樱色双唇吐出粉色泡泡,随着啪的碎裂声,她将下半张脸沉入过高的衣领中。
擅自将难度升级吗?
明明是你先找西索来当帮手的吧。
像伊尔迷这种人,只要他认为正确的事,哪怕歪曲事实,也会以不容反驳的手段,一点一点矫正到与他同频的思维模式,直至他对你满意为止。
其实这种人也比较好对付,那就是以压倒性的实力让他不能再奈何你为止,也可以理解为,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他会衡权利弊后给予你足够的尊重。
就像他与西索的关系。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迪妮莎从思绪中回神。
“您好,我们是飞艇维修部的人员,请问刚刚的冰雹是否对您房间的玻璃造成损坏?”
窗子吹开倒是有,但玻璃……
“没事,窗户很结实。”
闻言,那边也没强求开门,例行公事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转移去下一个房间。
迪妮莎这时才去看墙上的时间,时针和分针追赶着彼此,此时正好转向午夜十二点。
可她已没了睡意。
刚刚要不是风雨的触感将她弄醒,大概会陷入到无休止的梦境漩涡。
在那里,枯枯戮山冰冷幽暗的房间内,自己已沦为某位揍敌客培育优秀下一代的生育机器。
冰冷的灰色墙壁,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也是冷色调。一切都浸在灰白之中,包括那个男人以爱为名,施加给自己的扭曲控制欲。
这包括在冰冷的房间中,他用冰冷的手指执着木梳,耐心又偏执的为她梳理长发。手指触碰后颈的温度让身体颤栗。就连挽起的头发都要用念针固定,就好像在留下独属于他的独特印记。
那样的梦境让她没有睡下去的勇气。
迪妮莎睁着眼睛,陷在床头的靠枕里,去看外面的风景。
直到飞艇驶出乌云,逃出满天坠落的碎玻璃,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叮咚——飞艇已进入佳琪亚共和国诺曼市境内,预计还有半小时降落,请各位乘客……】
就像是回应头顶上的广播,手机恰好收到一条短信。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合作。】
诺曼市与库洛洛所在的米索达米市相隔上千公里。
她注视那条短信,并没有给予回应,指尖捏住手机的两端,稍稍使力,屏幕便从中间断裂。
“滋啦……”
随着碎裂的屏幕深处蹦出火花,短信内容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