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意算是个好老师,耐心平和,经验丰富,许岸也聪明,悟得快,但胆子小,拽着陆临意的衣服,怎么都不肯上中级滑道。
以至于在国外读书时拿过不少奖的陆先生陪着她在低级滑道呆了三天,传的整个酒店人尽皆知。
“雪舍”的准入门槛高,在常规的酒店预订平台根本无法搜寻,店长是陆临意亲自从瑞典挖来的雪场经理人MR。ben,负责整个酒店运营及雪场管理。
算得上是权贵的私人滑道。
因而来玩的,多是能跟圈子里的人攀扯上关系的。
周年庆是顾淮一手策划的,帖子都没下,想来的人已经轰隆隆的骚扰了他数月,最后定下来的人近百,这些天陆陆续续入住,多是冲着陆家。
却不曾想,人来了,陆临意却不在,守着个青瓜子似得小丫头,眼睛都不挪。
任谁都能看出来,惯来端方持重不喜女色的陆先生对眼前的小姑娘格外不同,耐着性子,一反常态。
有人去问顾淮,小姑娘是谁家的千金。
顾少耸耸肩,“做瓷的,赵光远的徒弟,陆先生不就好这口青天白釉的玩意,罢易思疤乙流救溜伞。”
顿时,大家了然。
自然是觉得,当不得真的一段。
话几乎是很快就传到了北青。
顾顺之来得时候,带着几分兴师动众的责问,守着许岸,说话不算好听。
顾家本就和陆家沾了些亲,顾顺之年纪大些,比他们虚长了十余岁,从政,地位也高,谨言慎行,克己复礼,这些年做的不错。
因而就连陆临意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一身黑色雪服,站定在上山区的路口,把陆临意截了下来。
许岸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弄了这么多人来,和个小姑娘在这玩,陆临意,你那聪明脑子去哪了?”
陆临意不恼,嘴角噙着笑,听着他训斥。
许岸偷偷瞟了眼眼前的人。
四方国字脸,双眸正气,一身黑衣,像是端坐在主席台上,而不是雪场里的人人。
“顾淮没准头的怎么还把您叫来了,就是个小活动,飞来麻烦,回去的时候走专机,我来安排。”
“少来,”顾顺之不吃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老爷子的关键时期,你和施宁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高调过分,摆明了想断了两家的关系。”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玩反抗家里这种幼稚的把戏。”
陆临意刚刚还浸润的笑意的眼眸暗了几分,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不明的深意,“老头上位,你自然要离京,顾顺之,你不应该巴不得我闹大才好嘛。”
大概是没想到陆临意会捅破这层窗户纸,顾顺之多少有些气急,这些年养尊处优位高权重,听得都是奉承,哪允许一个小辈这么说自己,“我是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的什么药,但是陆家顾家同气连枝,陆临意,你一向聪明,别做错了事。”
陆临意眼眸敛着,许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却能看到他唇畔勾起的一抹笑。
有些冷、有些戾、还有她从未见过的默然与不屑。
许岸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一周的温情,都是有缘由的。
他和施宁在演一场夸张的戏,寻一个她不能懂的结果。
可她到底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的呆在陆临意的身边,把这个漂亮花瓶的身份落实透彻。
陆临意抬眸看向他时,还是坦然平和的模样,仿佛对方是个跳梁小丑,“您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年轻时候您不也是养了个唱戏的,怎么到我这,有喜欢的人反而成了什么罪证似的。”
“我就是单纯想陪小姑娘来玩玩,顾主任,别多想。”
最后六个字,一言一句,暗朝汹涌。
顾顺之多少有几分气急败坏。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想了许久,终究散了下来,只说,“你回家自己跟老爷子交代吧。”
陆临意云淡风轻,“好,不劳您操心。”
顾顺之甩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