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白闯进了老太爷的院子。
拿着把刀,刀身滴着雨水,和他发梢的雨一齐坠在走廊。
周围的仆从惊呼着,喧闹声吵醒了入睡的老太爷。
踢一脚,脚边的丫鬟惊醒,赶紧爬起来伺候老太爷穿衣。
老太爷白日忧心着二孙子的断腿能不能愈合,夜间无心与丫鬟作乐,只叫她暖脚。
门被推开了。
老太爷刚想怒斥,看见是三儿,脸色微微转好,骂道:“你怎么出——”
话断在喉咙,他看见了赵元白手中的刀。
脸色骤变,一脚踢开丫鬟,从床上起来,惊而斥道:“你这是作甚?!大半夜不好好在地牢里养伤,提着把刀到祖父房里来,怎么,你是伤你二哥还不够,要提刀杀祖父?”
赵元白瞥了眼丫鬟,丫鬟慌乱地逃走,连外衣都来不及披。
赵元白将门关上,将窗合拢。
“我不想祖父的血,溅到这个房间以外的地方。”赵元白轻声呢喃,“打扫起来太麻烦了。”
“祖父,”赵元白持刀面对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感谢您养育,现在,三儿需要您为三儿再做最后一件事。”
他抬起头来,眉眼弯弯:“用祖父的命,偿还我妻的债。”
老太爷踉跄后退,倒在床榻上,勉力坐起,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来人——”
赵元白疾步上前,刀抵到老太爷的脖子上,老太爷哑了声。
赵元白不解:“祖父,您从小就惯着我,要什么给什么,我长大了,只想要个青蘅而已,你为什么非要夺走她?侮辱她,践踏她?”
“我告诫过您了,我说我会杀人的,前头二哥才断了腿,您就是不长记性,非得逼着我如此。我也累,”赵元白笑,“收拾您的尸体多麻烦啊。”
刀没拿稳,划出道血丝来。
老太爷一瞬间冻得心寒。
他问他:“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要为了一个女人杀你的祖父,是吗,三儿?”
赵元白听了只是笑:“不是你教我的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剐一条鱼,和剐自己的祖父又有何不同。”
“我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你拥有那么多,可偏偏要抢走我的妻子,祖父,您是不是很得意?”赵元白将刀勒得紧了些,祖父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也有被杀的那一天呢。
持刀的人,是他或不是他,重要吗?
重要的是,祖父挡着他的路了。
“说了多少次,我要娶青蘅为妻,可祖父偏偏要她做家妓。你老了,可青蘅那么年轻,如果一定要死一个,还是祖父去死比较好,老了老了,本就该死了,非得多活这么几年,何必?”
老太爷气得直颤,刀又在前,多划出些伤口来他一下子不敢动了。
他道:“三儿,三儿,你先把刀放下来,祖父跟你慢慢讲,慢慢讲。”他眼睛惊而狰狞。
赵元白不肯放刀:“既辱我妻,还谈什么祖父不祖父。”
他问他有何遗言:“说说,我会慢慢听的。”
老太爷慌诧之中抓住一丝线索,忙道:“祖父没有碰那丫头,那就是个妖精,祖父知道你喜欢,怎么会夺走你的爱物——
“三儿,你万万不能被那贱人蛊惑,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
“嘘——”赵元白示意老太爷闭嘴,他笑,“狡辩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什么德性。”
他叹了一声:“既然如此,祖父,请您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