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之都是座彻底的不夜城,白昼的到来也不过是给这座城市披上了个衣冠禽兽的皮,想目不斜视地走过街道实在是一件挑战人心的事情,就算闭上眼睛也免不了感官被入侵。坐在通往领主宫殿的马车上,薄薄的绯色纱帘根本阻挡不住街头巷尾的淫言秽语,打开窗户都挥之不去的暖香将感官无限放大,就算是正人君子坐在其中都有些手足无措,但就莱纳尔所说,这已经是最正常的一种马车了,如果是在晚上,他们还能见到被誉为行走窑-子的游宴车。但在一行人坚定表示了拒绝后,莱纳尔只好遗憾地作罢,放弃了邀请他们在晚上游玩这座城。草丛里又是一声令人心颤,小牧师有点怀念那两只猫,至少它们很快。舍尔瞥了眼稍稍坐起的小牧师,略做感慨后小声说:“这是小孩子能看的吗?”“我成年了。”只是因为易容药水显得年级小了一些,又矮又灰扑扑。说到易容药水,就在他们出发前不久,金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他被亚龙的尾巴扫断了几根骨头,还在石缝里被毒蜘蛛咬了一口,尽管整个人都看上去憔悴又颓废,还是坚持要和他们一起进入魅魔之都,至于是为了什么,就算不说所有人都明白。就连莱纳尔也已经事先警告过,他没必要这么执着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恋人,毕竟以自家领主的脾气,最多也就是给点分手费作为安抚,而且抠门至极。而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领主正在会客室等您的归来,公爵。”是的,公爵。直到今早舍尔替他担忧会被领主责罚的时候,莱纳尔才告诉他们完全不必担心,毕竟从名义上他还是魅魔领主的舅舅,也正因此才能许诺他们合法身份,虽然那个混球很少承认就是了。谁让莱纳尔在某些方面的行为习惯真的很不魅魔,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就不再带人回家过夜,也不喜欢彻夜狂欢的派对,自律到连亲外甥都不是很想承认他是个纯种的魅魔,去当一个天天工作也不会过劳的梦魇或许更合适。侍从接待了他们,但他的打扮更像是供寻欢取乐的弄臣,妆容呈现出缤纷的夸张,赤足踮脚走在平铺绒毯的地上,属于魅魔的媚色纹印被以夸张的手法保留在了全身。他看了眼莱纳尔一道带来的几人,神色怪异地强调道:“领主只召见了您一个人。”同为魅魔,莱纳尔当然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他们不是我的新欢,朋友而已。”“好吧,朋友。”听起来有些怪异,侍从从善如流地采用了这个称呼,并提醒道:“我会命人带他们在稍作休息,希望您的朋友不会冲撞了尊贵的大人。”他特地加重了尊贵的大人。莱纳尔皱眉,“谁?”他的心一悬,联想到流浪者丛林中的恶龙,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被魔王或者大法师找上门。但看侍从轻快的语调却似乎并非如此,他甚至俏皮地眨眼:“您进去就知道。”对几人致歉后,莱纳尔怀着不亚于踏入龙潭虎穴的心情推开了领主卧室的门,入目就是满室满屋铺垂开来的金丝绸缎,还有撕碎在地的混乱衣物,这次的主题让莱纳尔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来。目不斜视地直走向室内,莱纳尔终于在一个金色大笼子里发现了自家的混球,哦不,是领主,点了一副泪眼婆娑的妆,正穿着和没穿一样的一层轻纱,以任人蹂-躏的姿态躺在笼子里。他把铺满洁白羽毛的圆床搬进了笼子,脚踝上系着两根细金链子,随着他一晃一晃叮当作响,凹下腰身贴伏在床,把深入骨髓的又骚又浪表现淋漓。莱纳尔对他已经是没脾气了,但对面的贵客却不会这么想,也许莱纳尔再晚来一步就能帮领主收个尸。“大人。”莱纳尔恭敬行了一个了礼,作为这座宫殿里少有会说人话的,他自觉承担起了开口的责任:“未料到您会来此拜访,多有失礼。”顺便一脚踢开了笼子上的锁,哦,根本就没锁。来的人是第二领主安恩。他可比其他那些活太久的老东西们好哄骗多了,这才总是被他们叫做小朋友,绝不仅是因为那张娃娃脸。不知为什么,莱纳尔从他脸上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好像多做出一个表情都费力,只能摆出死气沉沉的模样。莱纳尔猜测或许和他偷取的魔法书相关,只是他至今都没能想通,大法师为何迟迟没有采取措施,反而放任自己的学生如此。“我要的东西呢?”安恩开门见山。莱纳尔将装了血液的瓶子递出,松开手后,一阵风将瓶子卷到了安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