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自嘲、好像玻璃一样脆弱得马上就要碎掉,一点都不符合他对她的印象。
像崔真真这种目中无人的肥妹,被奶油黏糊一身还能满不在乎地提醒他再给五十万韩元才能买双层蛋糕,不是骨头硬得很吗?针对她的人是他,干嘛要对阿镇示弱?
为什么不像上次一样骂他、挑衅他,而要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越想越气,无名火陡生。
发红牌,摔东西,默许女生们拳打脚踢言语侮辱,乃至指示跑腿把她带来这里折磨。裴野第一次这样对付一个女生,一点都没留手。可是搞什么?打她不服软,不欺负她又不爽,好像不管怎么对付她都不行,放在眼皮底下更是自找不痛快。
“烦死了。”
他倏地扭过头,手指攥起,紧紧握住戒指,仿佛握藏一截失控的动物尾巴。
薄而利的眼皮上抬,瞥着那群尴尬陪笑的狗腿们,语气暴躁:“屁大点事都办不好,不想死就把她弄走,看到就烦。”
出气筒们好好好、是是是地应着,慌忙上前拖人,商量着去最近的废弃一楼教室。
“那个,前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你没长脑?”
“只需要她认错,怎么做都可以吗?”
“滚。”
对于他们小心翼翼地请示、彼此眼神交换,裴野烦不胜烦,似乎再多说一个字就要打人。
看出他心情糟糕到极点,那群人自觉加快动作。这种时候也就南在宥敢搭肩膀,笑嘻嘻说时间还早,提议上楼玩他新买的体感游戏。
裴野不吱声,没拒绝就是同意。
“行了,老摆个臭脸干嘛?想捏死就捏死了,反正惹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高兴一点呗,裴老大,裴祖宗,大不了把上次赢的赛车还你……”
南在宥哄小孩似的话语,又拉又拽,惹得裴野一个撇嘴,巴掌盖头。
“哇,又打我,超级暴力狂!”
前者抱头夸张地大叫:“你小子能不能收敛一点,总是下手这么狠,脾气这么烂,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忍你。”
裴野:“再说扁你。”
南在宥在线呼叫外援:“阿镇你听到了,他威胁我!”
高镇浩嗯了一声,宋迟然懒懒抬手:“我作证,你是有点欠扁。”
“哇塞,你们的人性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偏向暴力狂,我伤心了。”
南在宥哭丧脸,他们并排走着,眉眼松散着,好像在笑,好像没笑,看起来关系好到不行。
前往一楼老教室和顶楼有一段路相同,当崔真真被粗暴地推进门,廉价布偶似的摔进呛鼻的灰尘中,仰头见证的便是这一幕。
月光如银粉般洒向大地。
四道身影掠过窗户。
陈旧的门板缓缓闭合之时,光被一点一点阻隔,黑暗一拥而上。也许只是错觉,在门锁彻底落下之前,光与影含混交错的地带,有人侧过半张面庞,与她眼神相对。
“裴野。”她描摹他的姓名,湿漉漉的眼眸笼罩水雾。
他脚步一顿,很短一个瞬间,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何犹豫,随即又往前走。
嘿嘿,嘻嘻,哈哈,这下总算可以放开搞了。恶鬼们摩拳擦掌,接连发出笑声。
咔嗒,门锁了。
地狱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