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红鱼抱着换下的衣物从屋里出来时,十一的萧正吹到结尾处,“好了,你——”
转头瞧着从屋里出来的小姑娘,十一难得地卡了壳。
雪肤,绛唇,凤眼,还有嘴角一对清浅的梨涡……
褪去一层假皮,小姑娘生了一张漂亮的脸,像春日里在山间游玩的猫,绮丽,却带一丝野性。
十一看了半晌,轻声道:“没错。”
红鱼许久不如此打扮,略有些不自然地摸着自己两边双环髻上垂下的红绳,问:“什么没错?”
“没什么。”十一转过头去,垂头看她身上的豆蔻青袄子,“这颜色衬你,姑娘这样年纪,合该穿红着绿才是,做什么穿那些白的,瞧着倒像守孝了。”
红鱼不知为何,心头一跳,总觉得少年这话像是意有所指,想要探其究竟,少年却不给她机会,抬手一指破败的的灶房门。
红鱼按下心内那股冒出的古怪感,没有言语,进到厨房把手中带血衣物扔灶台里烧了。
她想着少年方才的眼神,跟院子里那些男人们充满色。欲的眼神全然不同,但同时也没寻常人看到她的赞赏惊艳,些许惊讶之后,只是静静望着她,眼神像一汪湖水。
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他那句‘没错’又是什么意思?
红鱼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头绪,知道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便开始打量这个破败的厨房,找了一圈,瞧见米缸里还剩些米,便出来问那十一:“少侠,咱们在这儿吃不成么?”非得到县里去。
若他不主动带她去找死,她会十分乐意。
十一同样十分乐意地扔给她两个字,“不成。”
并以他们不能抢老丈仅剩的粮食为由发表了一番义正严词的讲话,将红鱼说的是哑口无言,深觉自己方才的提议简直是狼心狗肺、欺负老弱。
红鱼沉默片刻,做最后的挣扎:“那也该换身衣裳,你方才这幅打扮,可是有人瞧见的。”
十一摇头,牵过马儿来,长腿一伸,拿脚勾过一矮凳,示意红鱼踩着上马:“不必。”
见他一脸镇定,红鱼便不再问他,她不知他打的什么注意,但她知晓他定然不是要自投罗网,倘若真出了事也是他先被抓,自己不过是连带的。
十一让红鱼坐在马上,自己慢慢牵着她一点点离去,红鱼扭头去瞧院中夕阳下的老叟,他从始至终一直闭眼坐在那里,仿若一座毫无知觉的雕像。
“他孙女儿是何时没的?”红鱼问。
她以为少年会说不知,却不想他答道,“十年前。”
红鱼一愣,不禁扭头去瞧十一,只见他面目平静地说道:
“十年前这里战乱,老人为了不让孙女儿被人祸害,把她藏在自家米缸里,等把她抱出来时小女孩已经闷死了。”
通古县曾是召宣王的地盘,如今已归了云阳,而十年前,正是云阳王带兵讨伐召宣王之时。
红鱼默默听着,面上没什么反应,只缓缓趴在马上,搂住马儿的脖子,默然无语。
半晌,她看着少年挺拔修长的背影,眼珠随着他脑后摇晃的红色发带不住转悠,微皱眉头。
他到底是谁?
此话尚未出口,红鱼打眼便瞧见晃动的地面,双眼再次冒出金星,一个没忍住,捂嘴‘哗啦啦吐出来。
。。。。。。
“我新裁的雨花锦!”林间少年倒吸一口冷气。
“。。。。。。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