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一股气直冲脑门,险些将银牙咬碎,想着救此人回来不容易,若是打死了便亏了,这才强耐住。
“那你要多少呢。”
“嗯——,这样吧,我也不占姑娘便宜。”少年掰着指头数,“我这等本事,若外头请我,非每月五两银子不干,姑娘与我交情匪浅,我便给姑娘算便宜些,只要三两银子即可,姑娘意下如何?”
红鱼被气笑了,一掀帘子将碗端出去,笑容满面重新端了一碗烧饵块回来。
少年眨眨眼,“这是。。。。。。”
“你睡这些时日,必定饿了,方才你只吃一碗,这哪里够,灶下还有半锅呢,都是你的。”
少年盯着她手中的碗,滚了滚喉咙,立时更改主意,“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我哪能要工钱,那不成黑心鬼了,往后我姑娘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唯姑娘马首是瞻。”
红鱼满意了,甩下一句‘快取个名字,不然往后便叫你‘讨厌鬼’’便扬长而去。
她满意了,少年却几晚睡不好,一想到往后没钱再买好看衣裳便忍不住唉声叹气,索性红鱼‘怕他烦闷,扔了几本书给他,也算转移了注意力,不至他过分伤心。
如今少年不用担忧明日会身首异处,也不必苦恼于接命令去杀人,过着这样的神仙日子,身子竟好得奇快,端午佳节时,人已然能下床。
这期间红鱼更是不停催他,问他名字取好没有,不然日间都不知如何唤他,忒不方便。
少年愣了半晌,再三确认:“当真叫我自己取?”奴仆是主人的所有物,是没资格自己取名字的,早前他只以为她在说笑捉弄自己,便没当回事。
“不然呢,你还真想叫‘讨厌鬼’啊。”
少年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笑话,他不说俊得惊天地泣鬼神,但好歹也是一翩翩美男子,怎能顶着如此怪诞的名字招摇过市。
不成,决计不成。
生来头回拥有正式名字,少年颇为郑重其事,甚至有些紧张,将手上的几本书翻烂,捉摸不下数百个,但都不满意,惹得红鱼恼火,直言再磨磨唧唧就把他扔出去,直把他唬了一跳,保证三日内想好。
端午佳节,门上被红鱼挂上各色纱小棕儿和艾虎儿,少年最是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当下眼睛一亮,一骨碌爬起来将身子探出窗柩去拨弄玩耍。
清风阵阵,吹得他通体舒畅。
不远处红鱼在院中给飞琼喂果子,他听着红鱼教训飞琼听话,叫它别总拿大尾巴扫她,便忍不住抬头盯着她瞧。
这是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的小姑娘呐。
亦是他往后余生的主人。
红鱼,红鱼。。。。。。
鱼最离不开什么?
少年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忽然献宝一般高声喊,“红鱼姑娘,我想好名字了!”
红鱼正跟飞琼这匹倔马别着劲,没空搭理他,随意远远应和一声又很快转回头去。
“叫什么?”
“青水。。。。。。”好似有些奇怪。
“青溪。”少年喊,“我叫青溪!关青溪!”
少年眼睛里沁满了光,清亮的嗓音显得那样震耳欲聋,惊飞了屋檐上休息的鸟雀。
随即,他吹起响亮的口哨,一头乱糟糟但乌黑柔亮的发丝垂下,在脸颊耳后飘荡。
连山间的风也为他高兴。
然而在无人处,清风早掀起床头书页一角,若是有人打眼看去,恰是一首古调小词,名曰《鹊桥仙》:
林山漫漫,暮霭茫茫,谁家青溪梦中藏?
晴光暖暖,水波漾漾,哪来红鱼跳竹筐。
却不知山上月,庙堂墙。
九天鹊桥难渡,牛郎织女泪干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