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不说话,站在那里,身上的道袍已经洗得发白,两处尽是断线的袖口被卷起来,露出白皙的半截手臂,越发显得她瘦弱。
“怎么?被我说中了?”徐介郁晃荡着盏中酒,目光幽幽。
“这些年你多次往北边跑,王爷和我都不知你要做什么,王爷想审问你,可又下不去手,怕叫陈夫人伤心。”
他慢慢将酒饮尽。
“从上次回来,你便知道自己一个人办不成事,所以特意救了那奴才。”
红鱼重新坐回去,拿起柿饼咬了一口咽下去,终于开了口:“青溪不是奴才。”
徐介郁嗤笑一声,没理会她的天真言语,她以为她把那少年带离王府,给他取名,他便摇身一变成人了?
狗就是狗,无论他的主子换成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是吗?不是奴才,那他是你的朋友?既然如此,妹妹,你有没有告诉你的这位朋友,那鬼崖是什么地方?又有没有告诉他,以他如今的身份,脱离王府,离开随明城,会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
从前那些人可不是让他白杀的。
徐介郁说话时紧紧盯着红鱼,似乎分外享受这种‘折磨’她的方式。
‘鬼崖’,崖如其名,是只有鬼才出没的地方,其地险峻非常,又布满瘴气,便是连蛇虫鼠蚁都难以生存,人到下边,多半是死路一条。
至于那些所谓仇家。。。。。。
他们不敢报复王府,自然会找上脱离王府的青溪。
这些,她知道,青溪同样知道。
可他还是去了。
红鱼嘴里的柿饼忽然没了味道,被她吐了出来。
徐介郁吩咐下头人:“再给关姑娘上一盘。”
红鱼摇头:“吃不下了。”
“方才不是吃得挺尽兴?”徐介郁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妹妹定然在想,我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你心心念念藏在鬼崖下的东西怕是依然在我手上了,这可怎么办呢?”
红鱼先是一愣,猝然抬起眼来。
如愿以偿在红鱼眼睛里看见一丝慌乱,徐介郁只觉得一丝隐秘的痛快,她既然不理会他,他便让她心神胆颤,一辈子不得安宁。
“那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劳烦世子还我。”红鱼难得放软了语气。
“哦?你父亲留下的东西。”徐介郁嗤笑一声,“他留下的这件东西当真是价值连城,千金不换,倒是便宜了我们父子。”
他逼近红鱼,放低声音,“你知道你父亲留下了什么?是北边三省一半的军事布防图。”
当年关柏深受皇恩,他父亲徐文期军功不逊于关柏,却只能被他踩在脚下。
等关柏当时的王妃陈袅娘带着一半北边三省军事布防图,求助他父亲时,他父亲徐文期才知晓,原来皇帝竟如此宠信关柏,连如此重要的东西都能交与他。
若是他父亲当年下手再晚些。。。。。。恐怕如今早被关柏挤得毫无地位,又哪里有如今的风光?
当年他父亲还可惜,那陈袅娘带来的军事布防图只有一半。
而另一半,却原来在鬼崖,被他藏了起来。
亏他们父子两寻这么多年都没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