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男人咬着牙又连磕三个响头,然后乖乖地走到楼梯口,抱着脑袋从三楼滚到二楼,再从二楼滚到一楼。
滚完后男人脑袋仍晕头转向的,却一刻不敢耽误朝外跑,连摔了四五跤也不喊疼,在万众瞩目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台上说书人换了新的话本子,拍响醒木试图吸引大家注意。三楼雅间的门重重合上,没能看到始作俑者的大家遗憾地收回目光。
叶静兰被这一幕惊得不轻,何等高贵的人才能让另一个人毫无尊严地从这里滚出去?
“即便是一个虜隶,也不该被如此对待。”叶静兰小声地说了句。
叶听晚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叶静兰,她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情。
谁都有资格去指摘三楼雅间的男人是个毫无人性的坏种,但叶静兰不行,她过去的行径比起那个男人,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她的眼中,除了抚养她长大的筝姨,其余人都是可供她取乐的玩物,所以叶听晚常说叶静兰是个毫无人性的恶鬼。
谁料失忆后的叶静兰诡异地多了一丝人情味出来,竟然会怜悯别人了。
“那是宫里的阉人,他阉割自己想要富贵险中求,这就是他该受的。”叶听晚用只有叶静兰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姐姐有人情味了是好事,但人情要对人使。
“什么?”叶静兰怀疑自己听错了。
“进屋再说。”
走廊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两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进入雅间。直到茶点上齐,叶听晚吩咐店小二不要再来打扰她们。
房门关上,姐妹俩坐在桌边。
“你怎么看出他是阉人的?他要是阉人,那三楼雅间的男人岂不是皇室?”叶静兰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叶听晚的视线落在茶点上,把一盘齁甜的点心推到叶静兰面前:“我们边吃边说。”
叶静兰心想也是,顺手拿起最近的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还没嚼就直接吐出来,连喝三杯茶才把嘴里甜得发腻的味道压下去。
“我见过他,他是三皇男身边的太监。这间茶楼是四皇男的产业,三皇男和四皇男是亲生兄弟,他们经常在三楼雅间喝茶听曲,商议要事。”
叶听晚看着叶静兰把桌上所有点心都拿起来尝了一口,然后将盛有鲜花饼的盘子挪到了自己面前。
虽然失忆了,口味倒是没变。酸的甜的咸的辣的都只浅尝一口,仍然最喜欢酸甜适口的鲜花饼,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两位客官,楼上雅间的男客托我为您俩传句话。”门外店小二恭敬地敲门问话。
“进来吧。”叶听晚说道。
店小二推开门,她就站在门口说:“楼上雅间的男客请两位客官节哀顺变,这枚玉佩是雅间里的四少爷送给叶大小姐的。”
说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从她身后走出,老男人手里举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置着一枚精致的蛇形玉佩。
“叶大小姐,叶三小姐,两位少爷托咱家向两位小姐问安。”
叶静兰尚不清楚状况,叶听晚就已替她推辞了四少爷的礼物,并给老男人塞了一袋银子,把他送了出去。
外人一走,叶听晚脸色阴沉下来:“想争皇位不靠本事,竟想靠昏事攀关系。一枚破玉佩也想攀上我们,白日做梦。”
叶静兰闻言一脸茫然,叶听晚解释道:“楼上雅间的两位少爷正是三皇男和四皇男,他们方才一定是看见你了。四皇男一直想拉拢侯府,惦记着你的昏事,他明知道老侯爷刚死,你我孝期还未过,这个时候给你送玉佩未免太操之过急。”
朝中形势一直很鲜明,四皇男和七皇男针锋相对,其余几位皇男不成气候。四皇男突然这么着急,在叶静兰孝期时上赶着送礼,想必是朝中形势发生了变化,而且是对四皇男不利的变化。
“是什么变化能让四皇男这么慌张?”叶听晚纳闷儿道。
叶静兰走到窗口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回头说道:“去偷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话还真是叶静兰能说出来的话,叶听晚认为此举不妥:“三楼不许旁人上去。”
“不走楼梯,我们翻窗。”叶静兰已经找好最佳的翻窗路线,“翻进他们隔壁的房间里就能偷听了。”
叶听晚眺望窗外,她们所在的雅间不靠街道,窗外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碧湖,仅有一两只游船在湖面飘荡,只要动作够快不会被人发现。
“如果那间房里有三皇男和四皇男的虜隶呢?”叶听晚考虑的比叶静兰更多。
“那就打晕他们。”
叶静兰边说边翻出窗户,她单手吊在窗外,另一只手伸向叶听晚:“一起啊!”